這實在是一個淒美又悲哀的故事,大抵連博爾濟吉特氏也沒有料到塔娜會這樣的倔強又讓人可憐。Du00.coM
醒過來的十三披著衣裳坐在床上,講述起來連眼神也空洞了:“......她隻是說想去郊外轉轉,要我帶著她一起,我......我是喜歡她的,看她不開心,也就答應了,她叫我先出城,我從北門走的,她坐著一輛馬車從東門走的,我隻是以為塔娜任性,並沒有多想.....”
難怪守門的侍衛說看見十三一個人從北門出去了,所以大家都朝著北門的方向打探,一直沒有找到十三和塔娜。
“......那天的天氣可真好,塔娜穿著尋常人家姑娘的衣裳,笑的好開心,我問她,怎麼這麼高興,她說,你知道麼,我其實已經快死了,你能幫我在死之前完成一個願望麼?真是,我怎麼可能信她那樣的話,但是沒走多久她忽然從馬上跌了下來,我嚇壞了,抱著她找到了附近的郎中,郎中果真說塔娜得了一種不治之病症,脈象虛弱命不久矣......”
十三的眼又漸漸亮起來,好似回到了那不管天不管地的時候,隻有跟心愛的人在一起的時候單純的快樂,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十三為了將死的塔娜拋棄了所有,兩個人並沒有走遠而是在郊外的一處農家拜了天地住在了一起,等待塔娜生命的終結。
但誰能想到呢?一切都是塔娜早設計好的,塔娜沒有什麼不治之症,在她短暫的擁有了十三之後,她告訴了十三真相,十三憤怒卻並沒有責怪塔娜,要跟塔娜遠走高飛,但知道他們根本逃脫不了的塔娜,已經服毒了。
那一天天氣也極其好,郊外的桃花竟然也開了,塔娜的嘴角流著血卻帶著笑意,連眉眼都如桃花般燦爛:“.....我從來沒有想過人還可以這樣快樂的活著,我隻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早些遇到你,你不要難過,一定答應我快樂的活著,從此不準掉一滴眼淚,為了我,好麼?”
塔娜死在十三的懷裡,十三將塔娜葬在了他們住的小屋門口,他回來隻為了將塔娜的屍骨送回塞北。
愛情是罌粟,一旦上癮就無可自拔,也許有一日會墜入深淵,也許有一日會升入天堂,自古為愛瘋狂者數不勝數,但若瘋狂又怎麼會天長地久?
蒙古那邊來人接走塔娜的屍體,十三被康熙當著蒙古來的人鞭笞了五十下,後來也是那邊看不下去阻止了:“皇上不必如此,塔娜死之前有信送回去,其實也不全怪十三阿哥,是塔娜太任性。”任性的塔娜為了十三,卻是如此的細心周到。
那之後十三臥床不起,將近有小半年的時間,後來在見好似又跟以前一樣,隻是眼裡在看不到那種鮮亮的光彩,他的婚事也拖了很久才辦。
十四如願沒有娶塔娜,隻娶了個側福晉,聽說新進門的側福晉很受喜歡。
一切都歸於平靜,好似那個鮮紅奪目的草原女子不曾出現,不曾影響任何人,一切如風,隻有漫山的爛漫春光......
江南的春日更早一些,才是三月已經遍地綠蔭,渡口的少年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隻是瞧著格外的老成持重,穿著件天青色的袍子端坐在馬上,看著下人將東西一件件的搬上了船,同他並排騎著馬的少年年紀偏長,虎背熊腰,腰上彆著一把短刀,笑著同他說話:“弘謙,怎麼總是你自己來?也不叫下人代勞麼?”聲音也分外的洪亮。
“這生意可有我些股在裡麵,我自然要盯的緊一些,到沒想到會在這遇見你,馬幫主可好?”
陳然不知道是不是皇家的孩子都跟弘謙似的,文武全才,年紀小小就這麼有擔當。他是馬幫主的義子,跟弘謙打過幾次交道,自小在江湖上摸爬滾打,到覺得自己還是不如弘謙老練,但也覺得弘謙這個人可以交往。
“馬幫主挺好的,最近在給媚娘安排親事,隻是總是找不見合適的。”
貨物已經裝好,弘謙和陳然上了船,立在船頭,江水粼粼,一路往西,果真是好久沒有見過媚娘了,這名字乍然聽到都有些生疏起來:“媚娘都到這年紀了,我還總覺得她跟久兒一般,還很小。”
陳然從弘謙的臉上實在看不出什麼特彆的表情,便哈哈笑道:“媚娘要是知道你這樣說她,肯定會氣的跳腳,她還時常提起你,說你九歲的時候就已經跟我義父談生意了,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弘謙麵上便有了淡淡的笑意:“是麼?”
弘謙看起來一點意外或者驚喜都沒有,陳然便有些頹喪,見弘謙轉身朝船艙走去,他便也跟了上去,聽得弘謙道:“過了常州地界你便回去歇著吧,後頭道上都有相熟的人,不會有什麼事。”
陳然驚訝起來:“無錫的王子峰你也認識麼?他也給你們貨船麵子?”
“那其實是個很正派的人物,知道糧食是萬民糧店的,從來不動一分一毫,我跟他喝過一次酒,到是個豪爽的人!”
王子峰是道上出了名的脾氣暴躁,無錫河道上過往的船隻他看見哪個不順眼就敢扣哪個,不管是官還是匪徒他都不怕,沒想到還很弘謙喝過酒,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了,那可都三十好幾的大胡子,跟弘謙說的到一起?
陳然看著弘謙不由得肅然起敬:“啊呀!咱們有空也喝喝酒!”
“聽說你是三杯倒,真想喝?”
陳然紅了臉,憤憤的道:“果真一點麵子都不給!太不厚道,太不義氣!”
隻是媚娘對這樣的人物念念不忘到也有眼光,但細想起來,不念最好,畢竟江湖和廟堂怎麼能走到一起?
“禦史袁橋參了山西巡撫噶禮,皇上叫噶禮自辯。”胤禛坐在榻上喝著茶,對著一旁將書放下來的權珮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