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請千機坐下,自己探手為他把脈。
昨夜人還沒落地就遭人追殺,千機自然第一時間就借著那些黑衣人摸清了這個世界的力量體係,知道武功,也知道內力。
此時被摸腕脈,也明白對方來意,卻不緊張,隻做一無所知的樣子,笑得溫和中帶著些近距離接觸到江湖俠士的局促不安,老老實實被人按住右手腕的命門。
跟著進來的另外幾名青山劍派弟子則若有似無地散開了些。
一時間,屋子裡氣氛安靜到有些冷凝。
半晌,方臉男子手了手指,麵色如常道:“從脈象上來看,確實沒什麼問題,氣血充沛,小兄弟平時怕也很少有生病的時候吧?”千機自是笑著點頭:“對,彆的沒有,好身板卻有一副,麻煩少俠費心了。”
屏氣凝神等著結果的周老爺子也是一鬆,喜笑顏開連連拱手:“多謝諸位少俠,中午的酒錢就當是麻煩各位的診資,以後有需要還請常來。”
青山劍派有明文規定,不準仗著自己一身武藝在外隨意欺負平民百姓,再加上他們自有遍布江南的產業,也不差這點錢,自然不肯受用,非留下足夠的飯菜酒錢,這才紛紛離開福來客棧,繼續去搜索昨夜劫殺他們師兄弟的仇家。
有了青山劍派弟子的勘查,周老爺子對千機又多了幾分放心,因此等千機說起留在這裡當跑堂夥計時,周小姐在旁暗搓搓敲邊鼓,周老爺子也就點頭答應了。
“既然是留下當跑堂,哪裡能說什麼不要月錢的?該怎麼著就怎麼著。另外我再去給你收拾個房間出來。”
如此,千機就算是在這個陌生世界有了第一個落腳點,即將開始自己的小日子。
周小姐幫著擦擦灰搬搬輕巧物件,趁著爹爹不在,好奇地問千機:“怎麼那些少俠對你的長相一點都不驚異呢?”
要是獨獨她一個人就算了,可明明爹爹以及上門看稀罕的街坊鄰居看見這人時,第一時間都是驚詫於他長得太好,都覺得他不太像普通人。
原本她還想著怕是紀遷的長相要引來些許猜疑,卻不想從頭到尾那幾個人都沒任何反應。周小姐最擅長觀察一個人的細微表情神態,剛才她可是看那幾人連點眼神波動都沒有,就好像紀遷隻是個平平無奇的路人。
這事兒讓周小姐心裡泛起了嘀咕,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可直覺又有些違和。
不曾想她這樣機敏,千機笑了笑,抬手擦了把額頭上的細汗無所謂地說:“幾位少俠都是行走江湖見多識廣的人物,哪裡至於看見我一個普通人就如何如何的?”
這話也有道理,周小姐點點頭,視線在他臉上打了個轉,忽然發現可能真是這樣。
畢竟她現在再看這個紀遷,好像也沒剛開始那樣驚為天人的驚豔感了。
周小姐摸摸心口,暗忖難不成自己也跟那些負心漢一樣輕易就膩味了一個人的美貌?想到這裡,周小姐秀氣的黛眉一鎖,急忙忙就去找她爹去了。
“爹,你現在看紀遷,是不是覺得他其實長得也就那樣?”跟自己親爹說話,周小姐就很直接了,一點委婉也沒有。
周老爺子歎氣,說了她兩句,但也認真看了看不遠處忙著自己布置自己房間的千機,半晌,訕訕然點頭:“好像還真是。”
深覺這樣的自己,跟女兒一樣了,實在丟麵兒,便又摸著胡須搖頭晃腦道:“嗨,有些人就是這樣,一眼看過去驚豔至極,可越看越普通平凡,不足為奇。”
周小姐恍然大悟,繼而可惜地歎氣:“所以這就是平平無奇美男子?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果然,爹,我還是需要多出去走走。”
周老爺子一聽不對勁,眼睛一瞪,也不摸胡子了,氣呼呼道:“你又想做什麼幺蛾子?!”
周小姐挽住爹爹胳膊,撒嬌地晃他:“哎呀爹,你看,再過不久,山上的掌門真人就要過八十大壽了,到時候肯定會有很多名門正派的俠士來祝賀,到時候我想.......”
周老爺子一把甩開女兒的手,果斷道:“不!你不想!”
另一邊,已經離開的青山劍派弟子也在說福來客棧那名叫紀遷的外鄉人。
一名弟子道:“大師兄,距離掌門的壽誕還有些時日,最近鎮上也沒來什麼陌生人,唯有幾個,也多是有來曆可尋的,獨獨這個叫紀遷的.....”
另一人道:“不過他手上無繭,腳步也虛浮,身上沒有血腥味或者刀傷藥味,他應該跟昨晚那夥人沒關係。”
方臉大師兄也點頭,若有所思:“不說彆的,他身上確實沒有內力。可也不排除有武功高深到返璞歸真的,說起來,他那身形,我總覺得隱隱有些熟悉......”
昨晚這位方臉大師兄並沒有在被劫殺的那群弟子中,而是後來立即下山援助的。
他覺得熟悉,隻是認知上,因為他聽被劫殺的弟子裡有人說若不是半路出現一位同樣著白衣的俠士幫他們擋住了大半敵人,怕是也等不到援救了。
隻是因為他是聽同門言語描述,這種熟悉感並不真切,很快就被同伴的談話打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