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賓利再次駛停於酒店門口時,晚宴已經開始,聲色浮華,四處觥籌交錯。
一層VIP電梯緩緩合上,倒映出男人挺括的站姿。
裴時隱握著手機,電梯頂部的光束灑下,將他的神色映得冥冥不清。
這時,程修在電話對麵開口:“傷口沒事吧?我都說了,不建議你坐長途飛機。不遵醫囑,後果很嚴重....”
話未說完,就被男人沉聲打斷:“她要離婚,我沒答應。”
程修無奈問:“你還是沒跟她說你被人算計,出車禍的事?”
電梯層數迅速上升,裴時隱麵色不變。
片刻,他唇線微抿,冷聲道:“沒這個必要。”
程修並不意外他的答案,早就猜到他不可能將這件事告訴傅思漓。
他故意揶揄,“四個月對自己老婆不聞不問,不跟你鬨離婚才怪。”
說完,他的語氣重新正經起來,叮囑道:“設計你出車禍的人,警方現在還在追查,你最近出門最好都帶著保鏢,可能是集團那些人背後動的手腳,也可能是彆人。”
想起幾個月前的車禍,男人的眸色深了幾分,電梯門徐徐打開,隱去他眼底不易察覺的戾氣。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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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風雪不止何時悄然停了,月色如水洗,影影綽綽地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來。
傅思漓醒來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就在沙發上睡著了。
睜眼已經是淩晨三點鐘,她徹底沒了困意,走去衛生間卸了妝之後,索性繼續回到臥室理行李。過幾天就要回國,她連行李還沒收拾好。
隨身行李裡她通常隻會帶最重要的東西,一本設計草稿手劄。
高中畢業那年,傅思漓閒來無事,也注冊了一個自己的珠寶品牌,取名為La Farfal,在意大利語中為蝴蝶之意,主打的經典也是蝴蝶係列。
之前偶然一次,韓國一位女明星在頒獎典禮上佩戴了她設計的項鏈,讓品牌的官方Ins賬號一夜漲了三十萬粉絲。
隻是她心態佛係,純粹興趣使然,也不指望靠這個賺錢,有時候一年隻出一個係列,空閒時偶爾也接接熟人朋友的定製。
剛剛把手劄本拿起來,一張薄薄的紙頁便飄落而下。
傅思漓俯身撿起,看見上麵的畫,不禁怔了下。
這是她未完成的一張婚戒手稿,畫紙上還有半隻翩然欲飛的蝴蝶。
隻可惜,是一張半成品,她沒能畫完。
從前她很喜歡含有蝴蝶元素的首飾珠寶,隻是後來因為某些她不願回想起的原因,她再也沒有主動畫過類似的設計。
就在那些不愉快的記憶再次湧進腦海前,床上的手機震動聲及時將傅思漓的思緒拉回。
她舒了一口氣,隨手把畫稿塞了回去,拿起手機,才發現是應檀的電話。
這會兒宴會已經結束,她回了家就給傅思漓打來一通微信語音,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啊,感覺裴總今晚好像心情不太好。宴會上有好幾個老總過去搭話,他理都沒理。”
想起車上男人的冷臉,傅思漓輕哼一聲,說話的語氣也帶刺兒。
“他天生麵癱,心情好不好都是一個樣。”
應檀覺出不對:“你和裴總吵架了?”
傅思漓頓了頓,也沒打算瞞著。
她垂下眼,輕聲道:“我今晚和他提離婚了,他不同意。”
這會重新提起,她才突然後知後覺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其實傅思漓早在今年五月就已經順利畢業,隻是因為導師讓她一起參與了昨晚那家酒店的改造項目,為了多累積經驗,她沒急著回去,一直才拖到現在。
而父母前陣子出去蜜月旅行,現在也還沒回江城,她就算想回江城去住,家裡也是空無一人。
如果回國之後她搬到婚房去,和裴時隱分房睡,肯定會被管家和傭人發現,到時雙方父母那裡就瞞不住了。
剛才和他商議離婚時,她居然忘了說這件事,而他也沒提起。
那等她回去之後,他們豈不是要....同床共枕?
一想到這,傅思漓的腦中瞬間不受控製地浮現出那晚的畫麵,呼吸不自覺開始急促,手心也莫名開始發燙。
就在這時,電話那頭的驚呼聲把她的思緒扯回。
“離婚?你玩真的啊?”
還沒等傅思漓開口,應檀又當即道:“不行,憑什麼便宜彆人,你不知道今晚宴會上有多少名媛千金的眼睛都粘在裴總身上了,都盼著趕緊上位呢。”
聞言,剛剛的熱意瞬間冷卻下來,所以旖旎心思消失殆儘。
傅思漓冷哼一聲,把行李箱啪得一下合上,發出震天響。
“誰愛上誰上,跟我有什麼關係。”
請問他是什麼香餑餑嗎?
見她不吃這套,應檀思索了下,換了個勸說她的方式:“就這麼離婚了,你不覺得可惜啊?”
“可惜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