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毓險些被他那一句“夫人, 我覺得我應該是很想你的。”攪亂了心湖。可隨即想起做夫妻的那六年,她原是喜歡的,可那些期待逐漸落空後, 便不再對他有期待。
所謂的喜歡, 也被她徹徹底底給扔了。
明毓恍然間回過神來,蛾眉輕顰,推著鉗製著她下巴的手:“夫君吃酒吃糊塗了吧,我就在夫君眼前, 怎忽然說想我。”
謝衍捏得不是很用力, 可她卻愣是推不開。
謝衍目光幽幽的道:“又是如此。”
她雖還喚著他做夫君, 可好似與他在一塊的時候,沒什麼耐心,總想推開他。
又是怎麼樣?
明毓被他說得滿頭霧水。
推不開, 索性拍了拍他的手臂, 說:“放開, 夫君你捏得我有些疼。”
謝衍這才鬆開了手,似喃喃自語:“也沒用力,怎會疼?”
說著,彎下腰, 欲打量妻子的下巴。
一陣冷香撲麵襲來, 明毓瞧著忽然朝著自己傾身下來的身影, 不由自主地往後躲去,可幾乎一瞬間, 肩頭被寬厚的手掌給按住了。
謝衍彎著腰,仔細端詳著妻子秀麗的下巴,很不解:“明明沒用力,怎就紅了?”
明毓見謝衍不按常理的動作, 亂了一瞬後,也懶得與他這個醉鬼解釋了,他愛瞧就瞧吧,索性閉上雙眼讓他瞧個夠。
閉上雙眼,五感卻更加靈敏了。
她能感覺得到謝衍呼出來的氣息撲落在她的臉上,而他的身上清冷的木質氣息也更加的清晰了。
便是他那停留在她身上的視線,也很明顯。
他的視線像是在端詳著她的下巴,卻又好像落在她的唇上,在打量。
直至唇上落下冰冰涼涼的柔軟觸感,明毓才驚覺不是錯覺。
她霎時間睜開雙目,用力推開他,瞪向踉蹌後退了兩步的謝衍。
惱道:“夫君這在撒什麼酒瘋!”
謝衍被推開,嘴角有一絲下壓的弧度:“我們是夫妻,為何親不得?”
明毓一怔,隨即便是理直氣壯道:“現在就是親不得。”
她都想著要和離的,怎還會再給他親!
謝衍聞言,喪氣般地垂下了腦袋,悶悶道:“那便不親了。”
明毓不信他,擦了嘴後也防備地盯著他,暗暗挪了挪位置,隨即勸道:“天黑了,夫君先上榻睡,我一會再去睡。”
謝衍這幾日也沒睡上一個好覺,所以甚是聽她的話,轉身就朝床榻走了過去。
走到床榻旁後,和衣躺下。雙手疊放在了腹上,隨後閉上了雙目。
見謝衍真聽了她的話,明毓也暗暗鬆了一口氣。
越發不同的謝衍,有時還真的讓人難以招架,總有那麼一瞬間,會讓她的想法動搖。
總有那麼一瞬間,心頭閃過或許可以一直這麼生活下去的想法。
可也隻是一瞬間而已。
明毓望向床榻上已經入睡的謝衍。
這個謝衍是個謎。
她有時候會懷疑他與她是一樣的,也是重生回來的。
可她對生活了六年的謝衍到底也有幾分了解,這個謝衍不像她了解的那個謝衍。
所以也僅是懷疑。
其實想要知道是不是,隻需要等脫離謝家後,對他加以試探便能有答案。
明毓收回目光,再撿起地上的話本,卻是鬱悶得怎麼也看不進去了。
夜裡風涼,明毓在小榻上看了小半個時辰的話本後,便覺得手涼腳涼,既瞧不進去,索性也不看了,起身往床榻走去。
走到床外,睨了眼高大頎長,幾乎占了大半張床的謝衍,心下又多了幾分沉悶。
她在家中住得好好的,他非得跟著來與她擠這張小床。
也不知孫氏何時才能把他們趕出謝家。
屆時她不用住在他人屋簷下,也不用住在明家。
*
謝衍在五更天醒來,隻覺得額頭脹痛,似乎是宿醉後帶來的副作用。
抬手揉了揉額頭,隨即動作一頓,想起了自己昨夜是在明家住宿的。
他拿開了額間的手,轉頭望向裡側。
現在已是深秋,晚間和晨間寒涼,她大抵冷,是以緊貼著他睡,而身上的被衾也蓋得嚴實,隻露出一張瓷白的小臉。
雙眸緊閉,嘴唇微微翕動,睡得很香甜。
今日醒來時,有妻子臥側,心底好似沒那麼空落落了。
哪怕還是沒有聲音,屋子也不顯得空,也不會顯得安靜。
謝衍忽然間覺得,該再推波助瀾一下,早些時候離開謝府,她也不用再住在明家。
望著酣睡的妻子,謝衍記起了昨晚的事,目光緩緩落在她那紅豔的唇上。
昨日雖多吃了幾盞酒,卻不至於會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
隻是記得發生了什麼,卻不記得昨日親吻時是什麼的感覺了。
他對親吻一事,了解甚少,以往隻在夫妻敦倫上兩唇相觸,寡淡無味。
近來查案,難免總是出入花樓,上一世一心查案,沒有那麼多閒心觀察這些風月場所。
可這案子在這一世已然心中有數,便隻用走個過場,是以便有了閒暇觀察那些花娘與恩客的打情罵俏。
偶爾會在花樓角落中,看到花娘與恩客親吻得水聲漬漬作響。
謝衍對此沒多大的興趣,但看他們吻得渾然忘我,也不禁沉思難道這親吻才是正常的?
旁人總說男人在聲色犬馬總是能無師自通,他怎就花了六年,都沒有打通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