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毓神色淡淡,叫人看不出來她到底有無喜意。
紅鶯忙點頭:“奴婢省的,所以嘴角一直憋到家中才敢上揚,半點也不敢暴露欣喜之意。”
昨日才在他們院子外叫囂的何媼,今日就被帶走了,紅鶯不知有多高興。
明毓點了點頭,繼而道:“旁人若旁敲側擊,你們不要多說,省得惹禍上身。”
再三囑咐後,她把手中的一塊糕點捏了,
無心再做(),也就回了房中思索。
為何會提何媼問話?
不過㊣(),問題倒是不大。隻要何媼與謝衍被暗殺的事有所牽連,無論孫氏如何擺脫乾係,都會牽扯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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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媼戰戰兢兢地被帶到了大理寺,還未開口說話,手忽然被捏了起來,袖子再被一捋,露出了手腕上戴著的金手鐲,正是雙頭魚形的活口。
何媼聲音顫抖:“官、官爺這是何意?”
陳亭長冷冽暼了眼那金手鐲,再沉沉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轉而對手下道:“把人帶去準備,一會全帶到少卿大人的辦公署前。”
捕快把人帶走時,謝衍正巧從廊下走過,何媼看到他,麵色一白,急喊道:“大爺,老婦是冤枉的,你可要為老婦做主呀!”
謝衍神色清冷寡淡,目不斜視地從旁走過。
陳亭長朝著謝衍一揖,謝衍輕一頷首便走過。
陳亭長思索兩息,轉而朝著謝衍離去的背影道:“謝大人可方便說幾句話?”
謝衍腳步一頓,轉身看向他:“陳亭長有何事?”
陳亭長說:“謝大人似乎不意外在這裡看到謝府的仆婦,可是早已經料到了?”
謝衍聞言,掃了眼被押走的何媼,淡淡收回目光:“昨日與少卿大人說了一些事,雖料到今日會出現謝家的人,但也不知是何媼。”
他以為先是孫氏,然後妖道的人才會把孫氏身邊的何媼推出來。何媼被指認,也能間接證實孫氏與暗殺一事有關。
卻不想,何媼會這麼快就被抓拿了。
陳亭長笑了笑,說:“說來也巧,昨日護送謝大人回去後,聽梨花巷的居戶提了鬨事的事,碰巧聽到大人家中發生的事,而那婦人正好與這案子惡徒所供述的婦人吻合,請示過少卿大人,下官便把人提回來問話。”
原是如此,謝衍道:“陳亭長無須與我交代這些,我說了不再摻和這案子,便不會再摻和。”
說罷,點了點頭,便轉身離去。
陳亭長眉梢微微一挑,避開此案,那便很有可能說明這案子謝家主母脫不了乾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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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衍不摻和,卻阻擋不了丁胥去偷瞧。
丁胥看了前頭查案後,很快就跑了回來,與正在辦公的謝衍道:“方才被抓回來的何媼,被安排與三個身高與身形頗為不同的婦人站到了院子裡,都戴上了帷帽,然後衙差把賊寇一個一個押上來指認。”
謝衍目光未曾抬起,問:“有多少個指認出了何媼?”
丁胥一副看了場好戲的表情,說:“何媼幸運,四個人中有三個人指認了她。但屬下瞧得出來,有一個人是胡亂指認的,所以這何媼還真走運。”
謝衍把批好的折子放到一旁,又拿了一個折子,漠不關己的說:“確實走運。”
丁胥又道:“何媼被提進了堂中,屬下便沒有去瞧了,不過倒是從堂中傳出她的聲聲冤枉,還有大聲辯解都未曾見過那些人。
() ”
妖道派來渾水摸魚和混淆視聽的人,她又怎麼可能見過?
“後邊被行了刑,昏厥後被人從堂中拖了出來,地上也拖出了一條長長的血道。這般嚴刑之下,尋常婦人早招供了,可聽觀審的人說,她什麼都沒交代,還是一口咬定是被冤枉的。”
謝衍手中的筆一頓,繼而似乎想明白了什麼,也沒有在意,說:“少卿大人會有辦法讓她招供的。”
林少卿狠厲的手段多了去了,小小後宅婦人,怎可能招架得住?
丁胥說了話後,便又出去了,可不稍一會,又跑了回來。
“大人,方才卑職看到林少卿帶著陳亭長出了大理寺,也就跟著跑了出去,隱約聽到是去謝府。”
謝衍指尖在筆杆上輕點了幾下,說:“那便等著消息。”
能讓林少卿親自上門,所為之人,必然是孫氏。
惡徒招供時提有“主母”一詞,哪怕何媼不招供,也縱使孫氏是四品誥命,又貴妃親姊妹,生父又是國公,林少卿都不可能就輕易的放過孫氏。
他看向丁胥,道:“後日我休沐,找個吃飯喝酒的地方,不需要太奢華,能招待得你在水戶巷和武館的兄弟自在舒暢就成,也管吃飽喝足。”
說著,把一個錢袋子給了丁胥。
這是他先前從夫人那裡拿的,也是謝府給的安宅銀子,還剩幾十兩。
用謝府打發他們夫妻的銀子,來招待讓謝府陷入險境的一眾,最好不過。
丁胥聞言,頓時一喜,說:“小的明白,現在就去安排。”
在丁胥正要踏出門檻時,身後飄來涼颼颼的聲音:“讓你弟兄覺得自在舒暢的地方,不包括花樓和一切不正經的地方。”
丁胥轉頭,巴巴地望向自家大人:“就喝個小酒,同時看個小舞,也不乾彆的,不打緊吧……?”
謝衍抬眸靜靜地看著他。
丁胥頓時明白了自家大人的意思,臉一垮,應:“屬下明白。”
他忘了,自家大人雖瞧著是個麵冷心冷的,可卻是個耙耳朵,又怎可能去那些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