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孫氏的話,林少卿不疾不徐的回駁道:“既然命格相衝,送回本家後,又如何能掌控得了變數?萬一謝衍日子更加順暢了又怎麼辦?所以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是最為穩妥的做法。”
孫氏聞言,怒道:“你且看看他現今這般模樣,我哪點虧待他了?”
說著,指向謝衍。
孫氏所言,確實讓人深思。
謝家夫婦若真信了命格,謝衍現今又怎會長得這般風光霽月的模樣?
林少卿看向謝衍,道:“謝評事底子本就好,且自強不息,這段時日臣徹查了謝評事二十年的過往。”說著,看向了謝家夫婦:“右丞大人,謝夫人可否介意在下把這些過往一一道出?”
帝王目光卻落在謝衍的身上。
今年春闈中了會元後,因生母病逝而主動放棄了殿試。
知道他是謝家養子後,帝王卻是生出幾分興味來。
便把人喚到了殿前麵聖,第一眼隻是覺得生了一副好樣貌,若是殿試過了,不是狀元也會是探花郎。
詢問了一些問題後,帝王因為謝衍那不驕不躁,淡然自若的性子而多了幾分讚賞,但同時也察覺出了一些不尋常。
帝王沒有在謝衍的臉上看到任何的表情,連細微的表情都沒有,他還是第一回見著這樣的人。
若不是隱藏得深,那天生就是個麵癱子。
天生的麵癱子,若有城府,恐怕誰也瞧不透。
帝王有了些許興趣,也就讓人去查了謝衍的身世底細與過往。
所以謝衍在謝家不被重視的事,帝王也是清楚的。沒有被悉心栽培,卻也能長成現如今的模樣,的確讓人驚歎。
若是好好栽培,不知今日的謝衍又是如何的才智出眾。
不過,求才若渴的帝王,還是給了謝衍一個不大的官職,且先看看他有沒有真本事。
若真有本事,往後再看是否能夠堪大用。
“謝衍的過往朕清楚,不必多言。”
朕清楚這幾個字,似驚雷一般落入謝家夫婦二人的耳中,震耳欲聾。
方才他們所言,好似說了個笑話。
他們不知聖上對這些事情了解得有多深,是以也不敢再多言這些年對謝衍到底有多用心栽培。
帝王淡淡地暼了一眼謝家夫妻,語調似乎平常:“既過繼到了膝下,便是要視如己出,可你們倆著實過分了一些,便不是親生的,也不能如此糟踐人。”
帝王對於臣子後宅的事,隻要不涉及政事,不涉及人命,也就沒有多大的興趣,更沒有給誰抱不平或是撐腰的想法。
孫氏卻是白了臉,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故意忽略且苛刻謝衍的事,會被聖上知曉。
夫婦二人惶恐跪下,謝家主自責道:“都是臣治家不嚴,才會發生這樣的事,還請聖上責罰。”
帝王微微擰眉:“如今要論的不是你們苛刻養子,而是刺殺朝廷命官一事。”
林
少卿道:“聖上,謝評事自小就被關在小院,除卻到了念書認字的年紀可去學堂外,謝府大門都不能出去,與謝夫人一年到頭也就見一兩回,沒有什麼母子情。”
“臣調查得知,謝夫人極度溺愛嫡出親生子,每月可供花銷多達數百兩,而謝評事一個月不過是十兩用度,可見差彆,若是說為了嫡出親生子而害養子,也是有可能的。”
“有什麼可能?!就算是我夫人愛親生的孩子,不喜養子,那也是血緣使然,要說有問題的話,那也是這想法上有了偏差,可又怎能因這個問題而懷疑我夫人殘害養子?”
林少卿驀然轉身目光凜然逼視,聲音洪亮:“那些證據呢?!右丞大人是沒聽明白嗎?!”
“殺手的供詞,謝家管事婆子可是在殺手招供接頭那日出了府,她供述她是去會姘頭,可她所言的姘頭早已經不在長安了,無人作證,脫不了嫌疑。”
“其二,若是真的不在意那命格相克,謝評事科考之時,相隔數百裡遠的本家又怎會傳回生母病逝的消息?病逝一年,早不傳晚不傳,偏等謝評事春闈榜首會元後才傳回?”
“我查明,在謝評事考中會元後,謝家可是派了人回謝評事惠州本家,難道就這麼剛好帶回了謝大人生母病逝之事?”
孫氏對養子的所作所為,因這案子被一一挖掘擺放到了台麵上。
林少卿繼續逼問:“前者,一個小小管事婆子難道就敢買凶殺人,還能有五百金為酬金殺人?”
“後者,若不是有心為之,今日謝評事早已是前三甲。謝評事與謝家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以至於謝家這般煞費苦心的毀他前途?”
孫氏張開想要辯解,可一時不知從何辯解起,隻能死咬著不認,跪著朝著帝王道:“臣婦根本不知是什麼情況,臣婦承認苛刻過養子,但絕對沒有害養子之心,說臣婦要害養子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是嗎?”林少卿冷然一笑,隨而又道:“可那老婦的供詞可不是如此。”
說著,他從袖中拿出了兩份供詞,呈到了帝王麵前。
聽到供詞,謝家夫婦二人的麵色微變。
便是謝衍,目光也落在林少卿遞給帝王的那份供詞上,心下多了幾分思索。
這點倒是意外。
何媼這麼快就招供了,不對勁。
仔細一琢磨,心裡便有了數。
妖道既能把罪責都推到孫氏身上,那便會想辦法讓何媼認罪指控孫氏。
何媼忠主,但能讓她背主,無疑是受了威脅,用她至親來做威脅。
妖道辦事,卻是省了他一番算計。
帝王拿起供詞望下,眉眼逐漸緊蹙,看得夫婦二人心驚膽顫。
“謝肅。”帝王聲音徐沉。
謝家主心下一突,應:“臣在。”
“你自己看。”帝王把供詞遞給了他,麵色肅嚴。
謝家主站起,顫顫巍巍地上前雙手接過供詞,然後閱覽上麵的供詞。
看
到何媼的供詞,謝家主麵色逐漸蒼白,好半晌後,目光從供詞轉移到了孫氏的身上,他聲音僵硬的問:“夫人,這些真是你安排的?”()
孫氏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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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媼不是應了不會招供的,怎的才兩三日就反悔了?!
林少卿道:“老婦對謝夫人買凶殺人的事供認不諱,甚至買凶殺人的雇金也與殺手供詞一致。便是要謝衍的心頭血和頭發的供詞,也沒有任何出入,這供詞難道還不足以證明謝夫人歹毒的心思?”
供詞上,隻指認是孫氏隱瞞著家主找的殺手,更沒有提及妖道,把謝家主和妖道撇得乾淨。
孫氏臉上已然沒了血色,大抵是怕的,兩眼通紅有了眼淚。她驚惶搖頭否認:“聖上明鑒,臣婦沒有買凶殺人,臣婦是冤枉的!”
林少卿逼問:“證詞,證人皆在,謝夫人還有抵賴到何時?”
孫氏聞言,看向丈夫,丈夫卻是一臉怒容瞧著自己,她便心知他是要舍棄自己了。
他靠著孫家發跡,如今憑什麼敢舍棄她!?
正要開口,丈夫忽然道:“我早早勸你莫要信什麼命格相克,那分明是一派胡言,此番你便是再關心煊哥兒,也不能遷怒阿衍,從而下毒手!”
是了。
她還有煊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