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2 / 2)

非分之想 川瀾 9596 字 4個月前

走出鏡子範圍之前,薑時念又回頭看了一眼,裡麵的人五官張揚稠豔,身形被旗袍包裹,腰太細,胸圍飽滿,露出的小腿過於白膩,是被薑家人嫌惡過的,不夠良家,太招搖的長相。

以前她總怕打扮,但現在……

她站在沈延非身旁,越豔,越跟他相稱。

薑時念踩高跟鞋下樓,沈延非在客廳抬頭看過來,眼神在半空無聲碰撞,他眸底顏色深濃,暗暗翻湧,朝她伸出手,她心裡給自己打氣,邁開腳步,搖曳生姿走到他麵前,像一個真正的妻子,挽上他的臂彎。

同一時段,北城市中心的沈家老宅,曆經風霜的古樸建築,大門前方懸著琉璃燈,跨兩層院落進去後的主廳堂裡,氣氛冷凝。

沈家嫡係一脈少見的人齊,錯落坐在各自位置上,主座的沈家老爺子沈濟川沉著臉,滿屋沒一人敢說話。

直到十七歲的沈惜忍受不了,從膝上的兩張紙裡抬起頭:“三哥給我安排的這是什麼人設啊!我就不能跟嫂子親親貼貼?沈家這麼多口,才安排了一個好人角色,給妹妹不是正好嗎!為什麼要給沈灼?”

十八歲的沈灼哼了一聲,不高興地撇嘴。

他還不樂意。

他記得當年還小,跟著上高中的三哥去學校,離老遠偷看過三哥著迷的那個女孩兒,短發校服裙,一個側影就極美,這麼多年他都擱心裡當仙女,以為三哥也會一直堅持,誰知道三哥移情彆戀,突然宣布結婚。

結婚對象肯定沒有初戀姐姐好,三哥居然還讓他在家裡扮好人。

主座的沈濟川冷聲:“都閉嘴,照做就行了,我不是也要當不通人情的惡家長?”

沈惜不服管教,小聲嘀咕了一句:“爺爺,您這不難,三哥去美國以前,那十來年裡您是怎麼對他的,重溫一下不就行了?”

現在劇本裡的這些,比起當年沈家對待沈延非,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沈三公子就是從泥潭沼澤裡爬出來的,骨子裡永遠帶著狠惡戾氣,藏再深也磨滅不掉,現在全家再俯首帖耳,也改變不了的。

沈濟川捏著人設劇本,臉色變了變,外麵有人進來說:“沈總帶太太回來了,已經到門外。”

薑時念坐在車裡,胸腔打鼓,轉頭注意到沈延非身邊擺著兩個紙袋,是她買毛衣的包裝,她驚訝問:“你不是身上已經穿了一件嗎,怎麼還帶另兩件回來?”

沈延非氣定神閒說:“老婆送的,拿來炫耀。”

薑時念喉間一哽,車正好穿過內道,停在大廳門前,沈延非率先下車,然後垂下手,薑時念吸口氣撐住,抓上他指尖,輕輕合攏,下一秒就被他轉換角度,直接讓彼此指縫穿插,十指緊緊相扣。

薑時念知道沈家勢力複雜,人口多,個個都不好應付。

她以為進門會先到廳堂見長輩,當麵給下馬威,沒想到跟著沈延非往前走,居然徑直就進了餐廳,沈家嫡係十幾位,在北城權貴圈哪個不是有頭有臉,這會兒圍坐在深木色桌邊,見他們過來,好像紛紛要起身。

沈延非淺淡目光瞥過去,一屋人才克製住習慣,回到自己人設裡。

趁著還沒邁進去,薑時念極低聲說:“我還當進門就要看臉色,都準備好了。”

沈延非撫弄她單薄的指骨:“薑時念,做我太太,你任何時候都不需要這種準備。”

人設是做了,全家分工也排好了,惡人惡語陰陽怪氣當然不能少,但沒有一樣是對薑時念的,關於家庭的苦,她已經吃過太多,在他這裡,不可能再有。

餐廳裡,沈濟川率先上戲,手杖在地麵上一杵,麵無表情道:“回來做什麼?你敢擅自把婚結了,就沒把我和沈家放在眼裡!還跟我講真愛,她跟你認識幾天,你不管門第,不看背景,閃婚能有什麼真愛!”

沈延非一言不發,滿桌人都在冷眼旁觀,薑時念心頭發緊,她適應了沈老板的高不可攀,不太能接受他麵對這種境地。

薑時念喉嚨輕咽一下,她今天責任重大,要做好妻子。

她扣緊沈延非的手,另一隻手也抬起來,勾在他手臂上,身體跟他貼更近,微笑替他出頭:“沈先生,我跟延非雖然熟悉的時間不長,但的確真心相愛,我想延非這樣的人,很難有誰不被他吸引,我隻是個俗人,我對他動心,死心塌地,都很正常。”

滿桌寂靜,沈延非飲鴆止渴般,半掩的眸中浮起笑意。

薑時念想著沈延非娶她,是要砸場子的,乾脆鼓起氣勢又開口,違背本性,專挑惹長輩不滿的語錄:“我確實沒有本錢,不過我有心意,以沈家的地位,應該不需要延非娶門當戶對的來助力吧?我愛他還不夠嗎?”

多氣人,多不懂事,我什麼都沒有,我就是要纏著你寶貝孫子沉淪。

夠……他跟家裡對峙叫板了吧。

沈延非唇邊牽起,答一聲“夠了”,把薑時念指腹的軟肉揉捏到發紅,攬著人直接堂而皇之入座。

途中路過某中年男子,對方筷子往桌上不輕不重地一拍。

沈延非在薑時念耳邊極低地介紹:“這位是二叔,惦記我整個北美的分公司。”

下一個某珠光寶氣女子。

沈延非繼續慵懶解釋,越發耳語輕緩:“小姑,想拿走我北城新區世貿園那邊的地皮。”

薑時念聽得心顫,這一家子沒一個省油的燈,果然深宅大院權利傾軋,稍微軟弱點的就會被踩死,她以前沒接觸過沈家這個級彆的,現在一進來,才知道人心險惡,滿桌豺狼。

沈延非真不容易。

最後沈延非陪薑時念到主座邊的空位邊,拉椅子扶她坐下,溫熱唇邊靠到她淺紅的耳廓:“旁邊那個妹妹心思最狠,你躲著,離我近點。”

於是薑時念下一秒就不著痕跡地把椅子往沈延非身邊貼了貼,跟他挨近。

沈延非滿意含笑。

趁著沈老爺子還要繼續發難前,廚房及時起菜,很快偌大古式圓桌被擺滿。

桌上有轉盤,但沒開自動,適時有人專門負責去撥,沈延非朝椅背靠了靠,抬眼吩咐:“吃飯吧,我老婆身體不好,容易餓,陪眾位熬不起。”

說完他率先動筷,薑時念一看桌上氣氛這麼冷,不想在禮節上給沈延非減分,隻小小夾了麵前盤子裡精致的肉卷。

她咬了一口,嘗出裡麵細微的味道,筷子不禁停住。

有蟹肉……

外麵完全看不出來。

她吃螃蟹倒不至於過敏,但過後會胃疼。

薑時念自己跟自己僵持住,掙紮幾秒,還是決定繼續吃下去,彆表現出來。

她剛要往唇邊送,手腕就突然被沈延非握住。

沈延非端起她的餐盤,叫人轉桌,把幾樣好入口不傷胃的菜依次夾過來,給她規整添在餐盤裡,滿了才送回她麵前。

薑時念擔心這樣有損沈延非的威嚴,小聲跟他說:“我來秀恩愛就行啦……”

“不行,”沈延非的眼睛在燈下深不見底,靜靜看她,“我得讓他們知道,是我深愛你。”

說完,他抬起手臂,筷子尖自然夾過薑時念難以下咽的那個肉卷,放在自己唇間,在她秀氣的牙印上咬下。

有人的勺子掉在桌上。

薑時念麵紅耳赤。

沈延非慢慢吃完,明目張膽偏過頭,跟她低聲私語:“老婆,彆緊張,沈家人情感匱乏,不懂這是在間接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