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1 / 2)

非分之想 川瀾 13336 字 4個月前

薑時念在麵前無形的攻勢下,往後退完了最後一步,身體徹底貼在牆上,鞋跟摩擦地麵的響聲驚起了聲控燈,她終於隔著一層朦朦朧朧的紗,清楚看見了沈延非。

剛才還在視頻裡翻來覆去看的人,空降一樣在她跟前出現。

他從發布會現場直接過來的,解掉了領帶,襯衫扣子鬆開兩顆,喉結滑動的幅度很小,牽扯著淩厲的下頜線。

再往上是他半側的臉,在燈下輪廓深刻,五官濃墨重彩,眼睛微低著凝視她,裡麵像有風雪,望不到底,往裡稍一探入,就要溺斃進去。

薑時念刻意忽略掉沈延非最後那句像是在逗弄她的話,發澀地往下咽了咽,跟他說:“發布會那麼重要的場合,你何必管記者問什麼,直接走就好了,沒人敢攔著你追問,我的微博澄清已經編輯好了,馬上就能發出去,這件事是我的問題,是我沒在婚禮前處理好前任,你不用把自己摻進來。”

他這樣的人,就應該站在高點,被絕對的仰視,不需要替塑料妻子承擔難聽的花邊新聞。

沈延非的目光始終沒有偏移,就那樣不輕不重籠罩她,低低問:“微博怎麼寫的?”

薑時念擔心他是質疑自己話裡的真假,給他複述重點:“我寫了被薑家收養以後,我這些年作為薑凝的替代品到底是怎麼過的,我從來沒有忘恩負義,更不可能為了錢權甩掉商瑞,是他讓我心寒在先,他做的事一件比一件下三濫,我早就徹底對他——”

“好了,彆說了。”

沈延非儘可能想聽她講完,但她口中一個接一個的商瑞兩個字,即使已經不帶感情,隻聽得出厭惡,仍然在提醒他,過去她跟商瑞親密無間的關係,稍微試想,輕而易舉就能絞他的心。

“你寫這些,等於把傷口攤開給人看,不怕風波更大?”

薑時念搖頭:“再大也是我該承擔的,無論如何,我不能連累你。”

“因為關心我?”他好似隻是隨口一問。

薑時念卻鄭重說:“因為我不能欠你更多了,我已經還不起,這種亂七八糟的新聞根本就和你無關,你憑什麼要被影響。”

沈延非看她很久,胸口深處被抓撓得澀癢脹疼。

她總是一本正經地跟他撇清。

沈延非緩緩往前逼了一步,但薑時念已經退無可退,隻能緊靠著牆,麵對他呼吸緊促,他低頭說:“薑時念,我們是合法夫妻,馬上要辦婚禮,明天晚上這個時候,就是你跟我的洞房花燭,你現在告訴我,你的事和我沒關係?”

薑時念無從回答,他緊跟著繼續,語氣莫測,聽不出喜怒:“我太太被人設計汙蔑,全網潑臟水,說你用儘手段攀附我,你就讓我忍氣吞聲,當做沒看見,好像那本結婚證隻是幾張廢紙,放在家裡壓箱底的?”

他並沒有咄咄逼人,每個字句都還是他慣常的冷靜溫和,但壓迫感是骨子裡自帶的,躲都躲不開。

薑時念臉色漸漸發白,想跟他辯解,他根本不給機會,笑了笑低淡道:“所以在你眼裡,我這個丈夫的存在,連簡單維護自己老婆都算犧牲?還是說,你一直就沒有信任過我,把我看成一個隻願意明哲保身的擺設?”

他口吻越來越沉,結婚到現在,好像還是第一次這樣。

薑時念心裡漲到要爆開的情緒突然之間決堤,她必須承認,她不想看到這樣的沈延非。

喉管裡的氣息在劇烈顛簸,她控製不住啞聲打斷他:“不是!我沒這麼想過!”

她被激起衝動,泛紅的雙眼裡湧出烈光,用足勇氣跟他對視:“我不想變成任何人的麻煩,尤其是你!沈延非,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你待我很好,我心裡都明白,我想對得起你。”

說完她咬住嘴唇,偏開頭,錯過他仿佛突然被點燃的目光。

沈延非指節扣起,往內施力,緊了緊才又裝作平常地鬆開,若有似無地笑笑,告訴她:“那抱歉了,對於你的麻煩,我很樂意。”

“……沈廷非!”

“照顧老婆,不是我天職麼?”

“可是——”

“整件事你沒有任何錯,是彆人見不得你好,專挑這個時間故意刺傷你,你但凡再往自己身上攬一點責任,都是對我老婆的二次傷害。”

薑時念眼底有水光一閃。

沈延非拿過她手機,審視長微博的內容,替她刪除,換成六個字:“祝我新婚快樂。”

後麵艾特了他自己從來不用的工作賬號。

他給薑時念看過,也沒打算讓她反對,牽起她手指,讓她自己按下發布:“薑時念,我再提醒你,我是你的合法丈夫,不止是信任,你還有權利依靠我。”

薑時念看著發完的微博,跟她預計的完全相反,她反而坦然下來,轉換到另一個重點:“那你也不能把自己當擋箭牌,什麼蓄謀已久,容易被彆人在道德上挑錯處。”

沈延非淡淡勾唇,盯著她,一字字問:“如果是真的呢?”

薑時念愣住,腦中隱約有一聲虛幻的轟響,她喃喃:“……什麼?”

“蓄謀已久,”他咬字清晰,麵不改色地把這四個隱含太多的字拉長,“看起來不是挺貼合實際的嗎,何況我本身就道德淺薄,沒打算做什麼好人。”

薑時念啼笑皆非,認真說:“彆開這種玩笑,跟你一點都不符合,要是你非要假設這個可能性,那從一開始,我就不會上你的車了。”

“我可以接受各取所需,你幫我,我也儘力對你有用,但是我們早就說過的,不可能談感情,”她抬了抬臉,在再次暗下去的燈光餘韻裡對上沈延非視線,壓死之前某一刻不合時宜的悸動感,聲音輕而篤定,“沈延非,我知道自己的位置,對你沒有那種非分之想,我也不想跟任何人戀愛了。”

其他事上,她大多數不會跟他爭辯,聽他決定。

但唯獨這個,受過的傷讓她過分清醒,底線嚴明,不能允許自己往更深的沼澤裡邁。

黑暗在地下室裡肆意鋪開,凝固住心跳,隻是彼此鼻息間難以平息的熱度騙不了人,在最誠實地互相糾纏,往皮肉,神經,血液,身體更深處隱秘的沸騰裡鑽。

薑時念不知道哪來的危險感,她露在外麵的皮膚都在輕輕發麻,被無數細小的針撥弄。

過了很久,沈延非短促地低笑了一下,稍縱即逝,隨即在她麵前伏低脊背,緩聲問:“好,我們各取所需,你的需應該已經取完了,那我的呢?”

氣氛陡變,薑時念仿佛一腳掉進火海。

他手指很熱,虎口張開,虛虛壓到她纖長脖頸上,把她固定在牆麵,迫使她抬著頭:“從最開始你就在故意跳過我的問題,現在可以不逃避,正麵回答了嗎?”

薑時念忍不住抓住他手腕。

可他並不用力,甚至稱得上動作和緩,手掌隔著白紗,在她頸上克製有度地一寸寸滑過,像是撫摸。

薑時念胸前鼓脹得越來越快,難言的口乾舌燥,她閉了閉眼睛,眼簾開始熱紅。

她的確答應過,要教他接吻,陪他演習,明天就是婚禮了,今晚是最後機會,他提這個算不上過分。

這個要求,不管放在之前,還是現在,她都沒有理由拒絕。

薑時念脈搏飛漲,她強行撕開橫亙在心裡的各種顧慮和小心,借著一時的決心,在他的掌控裡忽然往前靠了一下,仰起臉,嘴唇墊著頭紗,吻在他淡色的薄唇上。

紗的質感很細,但在接吻中,就顯得異樣磨人。

唇跟唇緊密相貼,過程隻有短短幾秒,不過是一下輕碰。

薑時念覺得這樣在婚禮上足夠用了,她很快放開,跟沈延非保持合適的距離,忍著喘,小聲鼓勵:“……很簡單,貼一下就行了,你肯定能做好。”

“是嗎。”

薑時念以為自己聽錯,沈延非啞得厲害。

她剛想點頭,他就覆上來,再次把她扣到牆上,按住她可能會亂動的身體,任由頭紗在中間阻隔,低下頭,不容掙紮地壓到她唇上。

“薑老師,教學結束了,你總得讓我練習。”

薑時念愕然睜大眼,嘴唇燙得起火,說不出話,隻感覺到他侵占性極重的那種冰涼霜雪氣把她填滿,她耳中都是紛亂的雜音,抓他的手用不上力。

頭紗夾在中間,他無法更進一步,但就是這樣貼合著磨碾,已經讓她要頂不住了。

他這哪裡需要教了?!

薑時念的腰被摟住,脖頸上的手快把她灼傷,沈延非的呼吸節奏根本聽不出任何變化,然而著魔般不肯停止。

樓梯上傳來響動,誰都沒心思注意,直到很清楚了,薑時念才突然聽見,反應過來是有人下樓。

她一凜,慌張地推推沈延非,隨即秦梔身影出現,一把捂住嘴,把驚叫硬是憋了回去,她滿臉漲紅,雙手合十舉過頭頂跟沈老板賠罪,轉身想往回跑。

薑時念錯開頭深深呼吸,緊急叫住秦梔救場:“樓上……樓上婚紗店的人還在嗎。”

秦梔是不放心薑時念一個人待著才下來,哪想到會撞見這麼刺激的畫麵,她不敢瞎看,蒙著眼睛說:“在,都等你呢。”

薑時念嘴唇磨得發紅,抿了抿跟沈延非商量:“婚紗剛改好細節,等著我試,後頭還要試幾個妝麵,再不上去……來不及了。”

沈延非的臉隱在牆邊暗角裡,看不清具體的表情,停頓了少許之後,他站直身體,鬆了手,就像完全沒被擾亂過,聲音裡的啞都被隱藏乾淨,平穩地答應:“去吧。”

薑時念從他和牆壁之間蹭出去,那種發酸的顫栗感還如影隨形。

她往前走了兩步,堅硬手臂又從身後攬過來,拉著她轉身。

沈延非沒有什麼過分舉動,按著她後腦抵在自己肩膀上,隨意揉了兩下,低聲說:“沈太太,明天早上見。”

秦梔看得熱血沸騰,本想嘴欠說一聲沈總今晚不適合來這邊,考慮了一下又忍住。

沈延非怎麼可能不知道,那些傳統規矩,看來他根本就沒準備守。

他擔心什麼……總不會是怕念念跑了?

等陪著薑時念上樓試婚紗化妝,折騰完已經深夜,睡三四個小時就得起床,秦梔確定念念躺下了,才從她房間出來,想聯絡自己姐妹群,把商瑞那狗東西糟心的老底好好掀一掀。

等無意間走到樓梯口,她往下一望,隱約看見地下室還有光線。

秦梔以為是忘了關燈,輕手躡腳靠近兩步,突然聽見沈延非很沉的說話聲,急忙站住。

沈延非居然始終沒走,就一直留在下麵,寧可在這個環境裡開視頻會?!

他這是不想睡了,打算守念念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