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1 / 2)

非分之想 川瀾 11314 字 8個月前

薑時念專門組織語言,斟酌了措辭,自認為足夠合情合理的說法,被沈延非簡單幾個字挑開內情,直戳到最深處的核心。

她可以否認,話到了嘴邊又停下來,明白自己在沈延非的麵前基本是透明的,她百般粉飾,也躲不過他隨意一瞥。

躲他,雖然不是全部原因,但確實是實情。

她暫時性的逃避,想讓自己調整好了心態再麵對他。

跟沈延非說謊沒有用,反而那種沒底氣的罪惡感會更重。

薑時念知道因為她的問題,耽誤了沈老板正常的節奏,新婚夜他沒有做到最後一步,還為她屈尊到那個程度,已經是過度體貼了。

夫妻床事,對他而言本來是順理成章的要求,她卻這麼矯情。

她很抱歉。

登機在即,薑時念頓了頓還是壓低聲說:“真的是因為工作,我爭取早一點結束,回來前會告訴你的,你不用……為我的事受什麼影響,等回來以後,該配合的,我都會配合。”

望月灣彆墅的客廳裡,沈延非握著已經黑屏的手機,緩緩坐在沙發上,脊背向後靠,餘光裡,那些帶回來給念念的禮物和蛋糕安靜堆在牆邊,他閉了閉眼,漆黑睫毛壓低,在眼瞼下遮出薄薄陰影。

無聲地等了十幾分鐘,確定她已經上飛機,不會再打給他了,他才扔開發燙的手機,手指捏了捏略微酸脹的眉骨。

連著幾天沒怎麼合眼,這時候都加倍找上來,想趁機在他身上肆虐。

心臟上被無形手掌攥死的疼感,隨著慢慢恢複的呼吸,好像在減輕,那把捅進來的刀往外遲緩地抽出,帶出零星的血和碎肉。

可能是相似的場景他夢到過很多次,以為擁有她了,結果都不用等到一朝夢醒,那些甜就煙消雲散,她憑空消失,留給他空曠冷冰的房子,轉頭就看到她在彆人懷裡,冷漠望他。

所以今天回到家,他像是午夜夢回,連她痕跡都要找不到,積攢了太多的失重感同時傾倒壓下來,砸碎他冷靜假象。

沈延非扯鬆領帶,等胸前的起伏收斂住,才睜眼看向沙發邊幾上擺著的一個黃銅沙漏。

沙漏靜止著,玻璃中的大團白沙都沉在下麵的瓶底。

沈延非眼簾半垂。

他清楚知道,新婚夜是他過火了,他心動嫉妒,貪欲壓抑不了,想跟她更近,她沒準備好,他也越了她的界,但他並不後悔。

想得到,這個界限就必須跨,早一點讓她適應接受,才能突破更多。

隻是他晚了一步,為了能有蜜月,精力都堆在工作上,沒提早發現她的機票信息,讓她一個人走了。

沈延非隨手拿過沙漏,放在勻長手指間擺弄,瞳色沉暗,黃銅的涼意沁著指骨,又被體溫逐步燒熱。

他明白。

念念是把她自己綁得太緊了。

就像他之前看到的,她把自己裝在一個經年累月纏成的厚繭裡,要費勁力氣,才能敲開一點點殼,透進她應有的天光。

反抗薑家,斷絕關係,鼓起勇氣跟他結婚,這些大是大非麵前,她會很英勇地打破桎梏,但是在麵對感情,欲望這些私人情緒的時候,她從小到大受到的傷害太深,習慣性又回到那個封閉的角落裡,把自己困住。

跟他接吻的時候她會動情,臉很紅,呼吸急促,知道閉眼投入,然而等唇分開,她就立刻陷入那個虛假“薑凝”的陰影中,反複自省她是否失態,沒有穩住矜持。

新婚那晚他那麼對她,她吃驚迷茫,大概根本沒發現自己泛濫到了什麼程度,嗓子裡強壓著歡愉的聲音,寧可咬著手,一點也不敢發出來。

念念至今也沒有真正麵對過她自己,對身體的欲望感到羞恥甚至自厭,需要用逃跑來解決。

他對她當然可以繼續攻擊性的征伐,徹底把夫妻關係做實,他相信念念會躺下來接受,然後接下來呢,她日複一日做著滿足他需求的沈太太,忍耐所有情緒不肯外放,把自己壓得更深?

等於讓她從一個小的牢籠,跳進他這個更大的牢籠裡。

依然要聽話,忍讓,乖巧,順從。

他心疼,不想要這樣。

他更不能做她的囚牢。

囚牢這東西,要麼是忍受壓抑,要麼是想著逃。

他要的,是念念徹底擺脫那個繭,正視自己,把心從自我束縛裡撈出來,主動對他有欲,克製不了的開口需求他,她打破自己底線,才可能真正麵對感情。

哪怕她先動欲,再對他有情,他也甘願。

一層一層,他想把她剝開。

沈延非拿過手機,打助理的電話:“之前的蜜月行程取消,給我訂飛雲南的航班。”

掛斷後,沈延非緩緩坐直,把手中搖晃的沙漏倒扣在茶幾上。

輕輕一聲響。

他黑瞳中映著蓄滿的白沙順著中間小口,徐徐往下灑落。

計時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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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時念的機票是台裡節目組統一訂的經濟艙,她位置靠窗,坐下後不自覺翻了翻手機,看著跟沈延非的通話記錄有點發怔,鬼使神差地又點進和他的微信聊天框裡,把最近的對話慢慢往上撥,手指無意間一動,碰到了他的頭像。

戳進沈延非個人信息裡,她又被那張頭像圖片吸引。

小圖看起來隻是空白,等打開放大,就能發現右下角有一個像是學生時代用粉筆畫在牆壁上的圖案,不太清晰,隱約應該是一簇海藍色的花穗。

薑時念一時失神,奇怪沈延非會用這樣的圖,應該是有特殊意義,她多看了兩眼,忽然感覺身邊空座位上一滿,秦梔長舒了口氣坐下來,拍拍她手臂:“差點累死我,總算趕上了。”

“你怎麼來了?”薑時念意外,“台裡請你去拍照?怎麼沒早點告訴我。”

秦梔連著喝了幾口水,才顧得上解釋:“你們台年前就找過我,想讓我跟拍這檔節目,我不是忙著你結婚嘛,就給推了,誰知道突然告訴我你接了主持,那我還有什麼拒絕的理由,緊趕慢趕追上了。”

她說得冠冕堂皇,神色裡卻多少帶著點不自然。

薑時念一眼看穿她沒說完全的實話,不禁追問:“除了這個,還有什麼事?”

秦梔摸了摸鼻尖,閃躲地轉開頭,她一動,薑時念就看到她脖頸邊有一塊紅痕,衣領蓋了一大半,跟著動作露出來少許。

薑時念幾乎是反射性地捂了下自己類似的位置,把高領毛衣往上扯扯,才想起沈延非那晚留下來的印子經過這些天已經褪掉了。

……所以她?!

薑時念拉住秦梔手肘,把她拽近一點,沒有逼問,等著她自己如實招供。

秦梔拗不過,也沒有真的打算瞞她,等飛機起飛平穩後,掩著嘴小聲跟她說:“就……你跟沈老板結婚那天,婚宴上我碰見徐家那個小兒子了,還挺帥,就是年紀輕點,後來都喝多了嘛,晚上就……沒回家。”

薑時念聽她懂話裡的深意,驚訝睜大眼。

秦梔耳朵通紅,煩不勝煩的抱怨:“本來就一夜情,爽完得了唄,他還把我纏上了,這幾天就……沒閒著,看樣子想固定搭伴,我有點受不了他老是找我,想找個地方避避,聽台裡說你出來錄節目,趕緊要來名額,跟你出去散散心。”

她關心問:“不過你怎麼回事?婚假還沒結束,結婚剛一周,這就走了?沈老板願意?你們不度蜜月嗎?”

薑時念有點答不上來,她還在消化秦梔坦然講出來的經曆。

所以她正經結婚的日子,跟合法丈夫上了不徹底的床,被嚇到跑出來躲,她閨蜜同一天晚上,直接跟人初次見麵一夜情,連著一個禮拜夜夜笙歌?!

薑時念心情複雜,目光轉向窗外雲層,輕聲回答秦梔:“他……沒有不願意,而且他太忙,哪能顧得上蜜月什麼的。”

再說塑料夫妻,蜜月實在不是必要的。

秦梔最開始的不好意思過去,就熱情趴在她耳邊打探新婚夜有沒有洞房,感覺如何,薑時念講不出那麼直接的話,反過來問她:“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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