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2 / 2)

非分之想 川瀾 14655 字 4個月前

沈灼口乾舌燥:“嫂子一開始還離他挺遠,後來他說了什麼,嫂子就不掙紮了啊!還跟他好好說話,還往那條走廊裡走了兩步!那裡麵都沒彆人!隻有姓商的!她要是真斷得乾淨,肯定一開始就喊人了!”

沈延非止住腳步,側頭瞥向沈灼。

“閉嘴。”

沈灼對上他眼睛,嚇得一凜,剩下的話都期期艾艾哽在嗓子裡,半個字也吐不出。

沈延非沒有明顯的表情變化,但已經是帶著鋒芒的逼視:“看到你嫂子被人攔住,你沒去保護她,反而藏在暗處,觀察她有沒有反常,再跑過來跟我告狀?”

沈灼呆住。

他往前半步,沈灼立馬害怕後退,一臉蒼白的扶住牆。

沈延非低頭俯視,目光冷銳:“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太太,其他都是往事,你對她再有一句不敬的話,以後就不用回沈家,她今天如果受到任何傷害委屈,我也唯你是問。”

說完沈延非徑直下樓,上麵苦著臉一堆話沒談完的沈濟川追出來站在樓梯口,不敢多攔,也恨鐵不成鋼地甩了哭唧唧的沈灼一眼,搖頭回去。

沈家入住的這棟彆墅在東北角,離他跟薑時念的很遠,門口有車在等,他上車前冷聲打完幾個電話吩咐,對方誠惶誠恐表示,商瑞沒有走明路入住,是跟朋友私下進來的,他們工作疏忽,立刻徹查。

沈延非叫司機讓位,自己提速開車,接近彆墅時遠遠看見裡麵有燈光,又戛然慢下來。

他提早一段停車,開門下去,凜然站在冬夜風裡,周圍高大竹影搖晃,發出沙沙聲,前方那些暖光顯得太不真實,直到今天,仍像一場隨時會破滅的夢,每個場景都掌握在她手裡,由她控製。

他合了合眼,微微低頭,沉默地咬一支煙,偏頭虛攏,火光飄搖,在他手指間溫度灼灼,要把煙點燃時,他又錯開,收了火,不想讓她聞到煙味。

隔了幾分鐘,沈延非把煙折斷收起,穿過風走回彆墅門口,開門後卻沒在客廳裡看到薑時念,隻有茶幾上多了一籃子飲品,一瓶印著意大利語的被打開。

沈延非緩慢呼吸,先打內線電話按薑時念的口味叫了餐,掃過手機上新收到的信息,裡麵有商瑞名字,他沒看,隨手關掉,脫下外衣,上前拿起那個深色玻璃瓶,裡麵剩一大半,他就著她含過的瓶嘴喝了兩口,嘗出裡麵很淡的酒味。

樓上的燈黑著,隻有後麵院子裡的湯池那邊有燈光。

沈延非鬆開領口,把瓶子放下,走向光源處。

整個湯池區域麵積很大,四周各種設施一應俱全,頂棚做成整片透光的玻璃,可以遙控遮擋,現在熱氣氤氳下,隻保留了一小塊看星,除了透氣口外,其他都成封閉。

左邊是巨大投影屏,被切換到北城電視台上,聲音不高,正在播廣告,右邊休息區大床上放一束雪白梔子,半隱在霧氣和暗影中。

那個纖瘦身影在湯池裡,被薄薄熱氣裹著,身上換了房間裡備好的紅色浴衣,斜襟領口有些鬆,遮不住所有光景。

她背靠在湯池邊上,長發鬆鬆盤起,露出細瓷脖頸,閉著眼好像睡著,眼尾分不清是被蒸的,還是彆的什麼原因,泛著明顯的紅。

沈延非在岸上,到薑時念身邊單膝半跪,撫了撫她熱騰騰的臉頰,伏低身體,吻她濕漉漉的眼簾,再往下壓到唇上,廝磨幾下,抵開她齒關撬開。

她迷迷糊糊,半睡半醒著,乖乖接受後,本能驅使她不自覺仰了仰頭回應。

等吻逐漸脫離溫存的軌道,開始逼人,薑時念才睜眼,從喝了幾口果味酒的淺淡醉意和懶倦裡清醒過來,被正在發生的嚇了一下,跟他微微分開,恍然般沙啞說:“你回來了。”

沈延非拇指低著她的唇邊,力氣稍重地揉了兩下,因為她一點反應,有什麼刺進胸腔裡惡狠攪動。

“剛知道是我回來?”他低聲問,“嚇著了嗎。”

薑時念還有些懵,點點頭。

沈延非合眼片刻,擠壓在最穀底的疼和失重被扯出,她到底知不知道,誰在吻她。

那些能把人往懸崖上推的東西要開始肆虐,薑時念才又緩過神,濕淋淋的手臂挽了挽他,小聲說:“也不算嚇,我知道你親我是什麼感覺,就算是睡著做夢也知道。”

驟雨被不經意按下,輕飄飄溫軟撫過。

一絲絲並不存心的甜,也已經是他的奢侈。

沈延非把她被溫泉沾濕的碎發撥到耳後,揉著她薄薄耳骨,看她眼睛問:“怎麼喝酒了,不吃飯就喝酒,不怕傷胃麼。”

薑時念舌尖品出一點他留下的熟悉滋味,仰臉望他:“你不是也喝了,不怕傷胃?”

她已經在一次次被動主動的推進裡,學會偶爾頂撞他。

沈延非眸色深深,看出她在掩飾,口中的淡甜酒氣在層層發澀,他目不轉睛盯緊她:“心情不好?我走之前,不是挺開心的麼,說好要選餐廳,怎麼突然回來。”

有些話就在唇邊,滾著刺,紮在喉舌上,不能問出口。

即便到了現在,錯覺以為她儘在懷抱的時候,她任何一絲波動,仍然能讓他冷靜全失,這樣不正麵的追問已經是過激了,如果全部暴露,恐怕在她眼裡,他是麵目全非的。

明知不該的嫉妒,撕扯,隨時會失去,又或者從未真正擁有的折磨感,在她眼神閃開,話題回避的時候一齊湧上,□□.神經和這幅從容麵具。

他清楚她跟彆人斷了,婚禮上斬釘截鐵,從未含糊。

可肺腑依舊被反複刺著揉爛,像那個訂婚夜,他想出一條條能把她據為己有的絕路。

沈延非手指抬著薑時念的臉,指節在暗處收縮,掌根壓在她脖頸的脈搏跳動處。

薑時念乾澀吞咽,迎上他低垂的眉目,潮濕熱氣在他指縫裡融化,她塞了滿心的情緒,在他回到自己跟前,特意給予餘地的問話裡塌下去。

沈延非怎麼可能不知道發生什麼。

她有什麼能瞞過他,又何必瞞他。

薑時念哽了哽,抓住他手臂,不想再一個人憋著,一股腦往外倒:“我的確心情不好,喝酒是意外,喝的時候沒看清包裝,不知道含酒精,不是什麼喝悶酒,我在前麵撞見商瑞了,他躲在一個走廊裡等我,我甩開他了。”

她茶色瞳仁覆著一層動蕩水紋,不停頓地跟他說:“他說因為山裡出事,想來看我,我不理,他又找更大理由,要我給他回報。”

沈延非很啞:“憑什麼跟你要回報。”

薑時念凝視他。

他低低放慢:“穗穗,告訴我。”

薑時念被理不清的溫存包裹,莫名眼眶一熱。

她願意在他麵前剖開穗穗一輩子不想回首的汙糟往事:“我從孤兒院的時候,就被蔣家的蔣勳盯上欺負,到高二他又看見我,你能想象他要做什麼,我每天拿著刀,想在夏令營的時候跟他同歸於儘,結果他突然重病出國,幾年後大學快畢業,商瑞才告訴我,是他找家裡幫忙的——”

從山裡回來起,沈延非始終在噪音的酸脹右耳,在這刻猝然劇痛,被扯回到多年前那個下雨的山間密林,他太陽穴到右耳溢出的鮮血還在溫熱,順著下頜滴落一地。

她問他為什麼見麵叫他,他不回答。

她問他為什麼放棄青大出國。

那個答案擺在他右耳的傷疤上。

溫泉熱浪把人席卷,掩蓋表情,激著心,灼傷眼睛,又都被一抹蓋過。

沈延非的呼吸聲已經聽不到,他慢慢問:“是因為這件事,你才決定答應他,跟他在一起的嗎。”

薑時念猶豫了很多回答,最後如實說:“不是全部,但也是重要原因,我當時被打動,也感念他,覺得欠他,可我真的欠夠了,不能再被那些事綁架。”

沈延非笑了笑,薑時念看不清他,不可思議的在他嗓音裡聽出含混的顫,很短一下,就被收斂,再也沒有出聲。

窒息的寂靜捶打心臟。

薑時念忍不住發慌,從湯池裡往上抬了抬身,想靠沈延非更近,他低下頭,撥開霧跟她對望,眼底有什麼在大肆坍塌,顯得暴烈。

他聲音卻輕啞而穩定:“蔣勳我知道,他當年確實急病出國,沒有其他原因,商瑞拿這件無主的事邀功,騙你答應他,你不欠任何人的。”

薑時念心跳驟停。

沈延非俯身,雙手扣在她下頜,讓她抬臉,又突然忍受不了地把她從水裡撈出,緊箍上她濕漉漉的腰身,幾乎要抱斷她一副單薄身骨,跟自己嵌進血液的黏合。

“所以,”他嘗到淡淡腥氣,“從今天起,能不能把他徹底從你心裡挖出去。”

薑時念任由他抱著,腰背酸疼,她不抵抗,一切被掀翻的過去都被撥到一邊,她意識被此刻的沈延非全然占據。

她推他,他不放,她難得固執,硬是用了力氣,他仍然死死壓緊。

她咬牙,一定要從他懷裡掙開一點,咫尺對上他根本不平靜的眼睛,意識到他竟然是在意的,他很在意她跟商瑞。

薑時念抓著他堅硬肩膀,急促說:“婚姻忠誠是我們說好的,我從答應嫁給你的那天起,他就不在我心裡,以後也永遠不可能在,我是你妻子,隻要是一天,就不存在三心二意,隻是你一個人的妻子。”

他呼吸在加重,暖霧的潮濕裡一切在土崩瓦解,再多其他事都可以拋到腦後,隻剩眼前人。

薑時念說不清原因,在沈延非氣息遮天蓋地的籠罩裡忽然流淚。

能不能不想其他。

能不能隻放縱。

讓她身體打開,放出那些壓抑的,不用思考地純粹溺陷。

薑時念攥著他的手在不受控地加重,把他身上衣服浸濕。

她胸中氧氣薄弱,借著一點殘存酒氣,仰頭去吻他嘴唇,親一下再放開,麵對麵語無倫次說:“我把行李裡麵的那個盒子找到了,拿過來,我還開了電視,我怕萬一有人聽到——”

她顫巍巍說話時,巨大屏幕上的北城市電視台跳轉到社會新聞節目,主播薑時念衣著得體,妝容整潔,嗓音平穩清泠,說著最嚴肅正經的新聞稿。

而湯池邊,她滿身濕透,斜襟散開,玉色皮膚泛著燙。

薑時念盯著沈延非,微微哽咽說:“我想……給你。”

他一言不發,隻是把她摟緊,她又覺得不對,這不是沈延非想聽的話,她放開最後約束,把自己攤開,徹底給他看。

她咬著唇,擠出聲音,在他耳邊細微堅定:“我想要你。”

沈延非抱起她,她卻手上濕滑,拽他往蒸騰的池中跌落,水花翻卷,熱流聲和電視裡明豔主持人的穩定嗓音交纏,蓋過她強忍的婉轉輕聲。

沈延非把她抵在池邊,交疊攥住她手腕,洪流動蕩中,他眼底血色掩飾不住,失控地吮她熱紅耳垂:“寶寶彆咬,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