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1 / 2)

非分之想 川瀾 13236 字 9個月前

薑時念愛看電影,尤其年代老的經典港片,很多部翻來覆去記憶猶新,白襯衫上染血的英俊男主角一生都在飛蛾撲火,站在九龍半島深夜的風裡,對舍命愛護的女人說過這句話,往往得不到他想要的回應。

她回想那些各有不同的聲線,忽然都印象模糊,耳中腦中,隻剩下沈延非一個人磁沉的吐字發音,震著心口,酸麻感清晰四溢,不為人知地湧向全身。

這是她聽過的最動聽告白,雖然本意上,隻不過是一句他用來回答她問題的陳述。

薑時念指節發緊,不敢再跟他聊下去了。

這時候彩排結束的眾人也基本都收拾好出來,吵鬨地往這邊電梯靠近,環境和心態都已經不適合對沈延非多說,薑時念就找理由掛了這通電話,背過身,朝著窗外深深呼吸幾次,表情儘量恢複正常。

薑時念沒跟大家一起走,等人群散得差不多了,心緒也差不多穩下來,才進電梯下樓。

她所在的是北城目前五星級酒店中各方麵標準最高的一個,晚宴正式地點就在酒店一樓,因為布景還沒弄好,所以今天初次的彩排走位就臨時安排在了十二樓會客廳,現在她下樓過程裡,自然會途徑下麵的客房層。

電梯在九樓停下,門打開,外麵站著兩個正神采飛揚聊私話的年輕女人,都一身奢牌,珠光寶氣,顯然要去玩夜場。

兩人一見到薑時念,當即愣住,表情全收斂起來,局促地客客氣氣打了招呼,本想等下一趟,薑時念順手按了按開門鍵,讓她們同乘,兩人才神色複雜地邁進來。

薑時念站在電梯門附近,兩個女人靠在後麵,聲音很輕地竊竊私語。

對她們,薑時念不陌生,北城所謂的豪門千金圈裡有名的高調,以前她還是薑家大小姐時,給她拋過橄欖枝,她不愛玩,就拒絕了,從那以後她們處處看她不順眼,她跟薑家鬨翻,商瑞全網傳緋聞的時候,她們沒少在圈子裡說難聽話。

現在這麼誠惶誠恐,必然是因為她背後的沈家家主。

薑時念不想多理,等電梯在一樓停下,她準備出去時,偶然聽清了兩個人在後麵低聲聊的幾句小話。

——“協議婚姻啊。”

——“但是看起來挺真,那位對她那麼……”

——“這種事你還少見?誰不會,逢場作戲嘛——”

薑時念皺皺眉,略回眸掃了一眼,看她們目光並不在她身上,應該在說不與她相乾的話題,就沒再多停留,走出酒店,返回望月灣的家裡。

最近電視台工作集中在一起,錄製節奏密集,薑時念接近十二點還沒睡,換了睡裙靠在主臥床頭上,翻明天要用的台本,不想承認自己的注意力不夠集中。

在家裡,這房間避免不了到處都是沈延非影子,連床榻都是他身上清冽的霜雪氣,忽略不了。

薑時念有點煩躁,下床準備換去書房,剛起身,手機就震動了一下,屏幕跳出微信:“該說晚安的時候,又不知道要說了?”

這麼晚了,他居然還沒休息。

薑時念又坐回床沿上,想了想給他回複:“晚安。”

她唇邊無意識地淺淺揚起,意識到自己表情,忙想壓下去,沈延非直接打斷:“薑穗穗,覺得離我夠遠,所以翅膀都硬了是嗎。”

薑時念的笑意止不住更明顯了些,本想儘到妻子責任,問問他今天情況,沈延非卻轉了話題:“北城天氣好麼。”

她猜,沈老板可能隻是隨口找話題,否則天氣這種事,抽幾秒看一看手機就知道,她順著回:“陰天,現在下一點小雪。”

“口說無憑,”他文字簡潔,“拍一張我看看。”

薑時念沒多想,就坐在床沿,舉起手機朝前麵隻拉了一半簾子的落地窗拍了張照,外麵碎雪紛紛,意境很美,她隨手給他發過去。

等了片刻,沈延非竟然回了一句語音,她抿抿唇,垂眸放在耳邊點開,他低緩口吻似笑非笑,慢慢蕩過她耳骨:“老婆,你是不是怕我這一晚上過得太安寧。”

薑時念沒懂,又把照片點出來仔細看看,起初沒發現異常,等無意中放大一些,才突然怔住,把手機拿近到眼前,錯愕看著窗口玻璃上隱約映出來的一道影子。

女人搭床沿坐著,赤足垂在地板上,後麵被子淩亂,身上隻穿一條極短的薄睡裙,覆蓋麵積小到發指,大片皮膚露著,幾乎跟窗外雪花相融。

薑時念一把捂住額頭,臉上飛速升溫,她就是因為沈延非不在家,沒那麼顧忌,為了睡的舒服,才在櫃子裡拿了件布料最少的穿上睡覺!

剛才拍照完全忘記這茬,發之前也沒細看,結果沈老板慧眼,給看得乾乾淨淨。

薑時念沒法解釋,轉而想到夫妻倆什麼都做過了,因為這個難為情未免顯得矯情,她放棄掙紮,往後栽倒進被子裡:“我真不是成心的……”

“嗯,”沈延非鼻腔中略帶重音,“我不在,你回家這麼穿,倒是成心的。”

不給她撇清的餘地,他繼續徐徐開口,音質在遙遠夜色裡混著電流,浮出一點啞意:“既然成心,該負的責任就不能逃避。”

“要負什麼責?”薑時念翻身把臉擠進被子裡,悶悶應著,猜測著他的心思,試圖閃躲,“你不是都說我翅膀硬了嗎,那我現在也有馬上失聯的勇氣。”

沈延非低聲笑,裡麵隱含的某些意味更濃,這次不再是語音,他把電話打了過來,薑時念也不能不接,乾脆閉眼開了外放。

他在被子籠罩出來的私密空間裡,語氣沉靜,爾雅說:“你翅膀硬或者不硬,我現在摸不到,我能確定的,是其他地方。”

薑時念一開始都沒有聽懂,眨了下眼的功夫,突然醒悟,被他聲音撲過的耳廓頓時衝上熱血。

翅膀是引子而已,硬或者不硬的重點是彆處。

她為什麼要聽明白!

薑時念一時都搞不清是心跳過熱還是有點自責,畢竟是她照片引發的問題,她腦子裡有個小人無措狂叫,眼淚巴巴,她卻跑不了,嗓子快起火了,跟他商量:“那你……先忍忍,或者……自己處理。”

沈延非說話間聽不出任何的異樣波動,仍然風平浪靜到像是在存心逗弄她。

然而薑時念知道不是,聽筒背景音裡,有他腳步聲,打開類似浴室門的聲音,花灑水聲,以及非常細微的濁重呼吸,她眼前不受控製開始出現畫麵,騰衝酒店的一幕幕無比清楚地回到腦海。

她膝蓋緊並了一下,羞憤扣著手機,卻沒有掛斷,水流均勻灑落的悶聲裡,她好像也感覺到熱氣蒸騰,鬢發漸漸出了些汗,直到他終於張口,在衝刷中稍稍模糊,反而平添性感。

“穗穗,叫我一聲。”

薑時念耳朵要被燙麻了,一出聲才發現自己沙啞:“沈延非……”

“換一個。”

薑時念明明沒受任何脅迫,跟他也相隔千裡,但他存在感已經填滿整個主臥,她攥著被角,合眼叫:“學長。”

這稱呼說不清怎麼蹦出來的,卻讓聽筒裡的氣息凝寂一瞬,她以為他還是不滿,躲進被窩裡繼續叫三哥和老公,不確定究竟哪個合他意。

到最後她雙膝碾著被子,把自己說出一抹顫聲來,他才在始終穩定的花灑水流聲中,靠近話筒收音處,沁著笑,低沉誇讚:“穗穗好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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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時念不想麵對自己的這種“厲害”,她一晚睡得起起伏伏,都是難以直視的畫麵,早上醒來的時候頭還發昏,屏幕上沈老板的“早安”,卻是清晨五點多就發了過來。

薑時念讓自己收心,抓緊時間把昨晚沒背完的台本補完整,決心這兩天不要再給沈老板多回複了,她惹不起。

她在電視台這邊的工作量本來就偏重,身上節目多采訪多,因為婚假積壓一批,就基本是連續加班的狀態。

何況周日晚上就是那場慈善晚宴的正日子,周六當天要正式帶妝彩排,有些參加舞台表演的流量明星和歌手也會到場。

周六上午,薑時念準時抵達酒店,跟搭檔和同事們熟練走流程,明麵上看著一切如常,大家態度也依舊,但她心思敏感,對外界訊息容易感應,莫名就是覺得有些異樣氣氛。

薑時念沒多問,專心在彩排裡,等下午整場順利結束,明星們都回後台換裝休息,她的任務才算完成。

她摘了麥剛走出現場人群,就遠遠看到好幾天不見的秦梔出現在大廳最外圍,腳步踟躕,眼睛通紅,沒有馬上朝她走近。

今天這個場合,秦梔作為攝影記者出現並不奇怪,但她狀態顯然不對,薑時念快步過去,把她拉到一邊問:“出什麼事了?”

秦梔搖了下頭,帶她往更清靜的牆角走了走,向來直爽乾脆的姑娘抿著嘴,眼淚接連往下掉。

薑時念從沒見過她這樣,擔心得撫她後背。

秦梔抹了一把眼,吸口氣終於抬頭說:“念念,我跟你道歉,等沈老板回來,我再去跟他當麵請罪,我到今天才知道,在騰衝住溫泉酒店的第一天,商瑞去堵你了。”

她幾經忍耐才繼續說下去:“當時我跟你打電話,告訴你徐清越出去接朋友,你記得嗎?那個朋友,就他媽是商瑞,商狗是被他帶進去的!”

薑時念沒想過這一茬,震驚看她,秦梔氣短說:“徐清越本身就跟商瑞是朋友,隻是不在一塊兒玩,圈裡沒人知道,當初在你跟沈老板的婚禮上,他有意過來接近我,就是受了商瑞的托付,想找機會幫他的忙。”

秦梔說到這裡,憤恨得咬牙切齒:“他到處追我走,去雲南,底子裡都是為了幫商瑞尋機會見縫插針,結果跟我裝得情深,要不是沈老板盯得緊,商瑞錄節目的時候就出現了!算姑奶奶膚淺,瞎了眼看上他,就他媽當玩鴨子了!反正我也爽了!”

薑時念顧不得自己的事,第一時間攬住秦梔安慰。

秦梔把眼淚胡亂擦掉,哽了哽壓低聲,攥住她手:“沈老板應該是知道的,因為這幾天徐清越身邊已經有人盯上了,唉過去的先不提,現在主要問題是……”

她強壓住破口大罵的衝動:“我自己都沒印象,我有一次跟他在家喝酒,醉了被他故意套話,我跟他說,你和沈老板是……協議婚姻。”

薑時念手猛的一緊。

秦梔懊悔得臉色慘白:“就這一句,除了這個,彆的沒有,但也夠要命了,徐清越一開始沒告訴任何人,也沒跟商瑞說,然後昨天商瑞宿醉加吃藥,差點出人命,徐清越看他要出事,在病房裡把這件事告訴他了,想安慰他。”

她氣得表情猙獰:“商瑞我不知道什麼反應,可是徐清越說的時候,被門外的幾個二代聽見,那些人本來就為商瑞抱不平,這下可好了,他們不敢得罪沈老板,當然不會找死去公開說,就在小圈子裡私傳,但北城這些圈子,都互相聯通,要不了多久就有更多人知道!”

秦梔眼眶通紅:“念念,能不能把這事告訴沈老板,要殺要剮我都活該,但是不能影響你們!”

隨著秦梔說,薑時念心裡已經緊促地轉了幾個來回。

恐怕不是“要不了多久”,是已經開始有人知道了,包括前天在電梯裡那兩個女人,竊竊談的“協議婚姻”,果然是衝她,這種事,在時刻關注大佬們婚姻情感的千金圈子裡,傳的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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