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現在不去,完全是顧念她心情,怕她在老公眼皮底下,跟彆人站一塊兒會緊張。
薑時念窒息了,想想又合情合理,總台晚會,能坐在下麵前排的哪個不是有頭有臉,作為北城商圈金字塔頂,會給沈老板留位簡直太正常。
等她一步一回頭地出去,被幾個現場助理圍著走遠,沈延非才拎著她的包,回到牆邊的沙發上坐下,把收尾的公事處理完,手機開到晚會直播的頻道,目前還在播放預告片,他怕錯過,也沒關,就那麼放著等。
隻是他獨處時,還是習慣性想翻穗穗的語音聽。
沈延非拿過薑時念的手機,指紋解鎖,打開微信,在置頂的聊天框裡慢慢向上翻著,一條一條,點開她給他發過的語音消息。
看起來很多,但連著聽過去,日期也走得飛快,等他的手機上開始播放七夕晚會的先導片,馬上進入正題時,他也翻到了當初去南非塞提亞的期間,她明知他沒有信號收不到,還給他發過的那麼多消息。
不管文字還是語音,他在信號恢複後都已經重複聽看過無數遍,對長度和數量都很熟悉,所以她手機對話框中的那一點不同,在他眼裡根本無所遁形。
同樣的日期,同樣的頁麵。
比起他手機上收到的,在她這裡,明顯多了兩條他沒聽過的語音。
沈延非垂眼凝視著,想起那天包機在約翰內斯堡降落,剛收到信號的時候,穗穗曾經拿過他的手機,當時他知道,她肯定是悄悄做了什麼,現在看……
她是專程點到微信裡,刪了其中兩條語音消息?結果卻忘了把自己這邊的也刪掉?
沈延非眼睫半低,頓了頓,指腹落下,播放第一條。
那時的她咬著牙關,壓抑著濃重哭腔——
“你敢出事,我就敢再嫁,我另外找一個人,找個跟你一點都不像的人,和他過以後,把我給你的都給他,行嗎?”
不算大的休息室裡,燈光調得偏暗,一門之隔,外麵匆忙吵鬨,門裡如同墜入冰窖。
有什麼猝不及防,洞穿了心臟,哪怕理智還清楚,明白這句話裡真正包含的意味,懂她說這些的深意,但一字一句從她口中講出的話,依然是無可抵擋的利劍,輕而易舉把對她做不出任何設防的人穿透。
沈延非臉上沒有波瀾,就那麼微合著眼,除了手指有短暫的收緊泛白,頸上繃出青色的筋絡起伏,整個人幾乎看不出情緒,罩在一層凝結的冰裡,失去溫度。
同一時間,另一個手機屏上顏色一跳,正式開始七夕晚會,為了應景,晚會整體偏古風,主持人也穿著漢服衣裙,薑時念站在中間,笑顏明媚。
隔了很久,等到她第一場的詞講完,開始歌舞節目,沈延非才動了動不靈活的手腕,播放第一條。
“你說行嗎?你點頭嗎?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來,在這張床上,讓我後悔說出這些話?”
沈延非握著手機,脊背陷在沙發裡,從剛才開始,不受控製隱隱酸痛的骨骼,好像在這一瞬才找回了一點鮮活的血流,勉強把他拉回現實。
但那些太真實的痛感,並不能因為重新活過一些的心而勾銷,還在他身體裡作祟,他完全清醒地知道,穗穗從來沒有不要他的意思,她說的也不是真的,可抑製不了已經在肆虐的疼。
一通電話打斷晚會直播的頁麵。
“沈董,護城河這邊準備好了,人特彆多,很受矚目,您親自過來嗎?”
沈延非收起手機,起身離開休息室,晚上全城燈展早已開始,主街上人流車流密集,好在總台距離護城河不算遠,九點之前,他到達河邊。
長長河堤和拱橋上,都是聚集的興奮人潮,很多年輕人穿漢服出行,提著花燈,整片河邊光點璀璨,有人發現沈延非的身影,氣氛轟然,克製不住尖叫,卻沒人敢真的靠近他身邊範圍。
隻能借著街燈和河燈的光影映照,遠遠望那個骨相絕佳的男人,他屈膝在河邊手持燈盞,這樣的動作也矜重典雅,他自始至終沉默不語著,但幾道修長剪影,就足夠吸引太多目光。
他把燈放進河水,手指沾濕,繼續放下一盞。
一簇一簇漂浮的燈光,祈求她能給他長久深愛,不要轉淡分毫。
明知神佛天地都不保佑他,可這些捕風捉影的傳說,他還是信了,做了。
河邊新立起來的巨大屏幕上,正在同步直播七夕晚會,又一個精巧的歌舞節目之後,主持人成雙出現,是薑時念和穿漢服長袍的男搭檔,男搭檔長相英俊,笑著說:“不要走開,稍晚一些,我跟時念老師還有一場雙人短節目——”
沈延非看著飄動的河燈,抬眼望向屏幕,捕捉到薑老師瑰麗臉上一點微不可查的不自然,他抹了抹手指上的水,在岸邊直起身,眸光晦暗。
好得很,薑穗穗。
說一半,藏一半,是麼。
不止搭檔,還有節目,七夕晚上兩個人能演什麼,牛郎織女?是不是還要深情不舍,在台上朝彆人叫夫君?!
在車上口口聲聲說著“職業需要而已”,“不吃醋”的沈老板,餘下的河燈無論如何也放不下去了,交代給底下人放完,他轉身上車,回到總台大樓,沒再去休息室,直接進了正在直播的演播大廳,沿前排嘉賓席的專用通道勻步走入坐席。
空位一直妥善留著,旁邊人一見到他身影出現,不自覺紛紛恭敬地起身,迎他入座。
導播也很懂地把鏡頭移開,等他落座,才難掩亢奮地指揮鏡頭趕緊對準,把沈董拍得清清楚楚,總台的死亡鏡頭下,他依然無可挑剔,最真實放送給全國觀眾。
薑時念正在候場,接下來就是跟搭檔的短節目,這節目躲不開,另一對搭檔也有,劇本比她的還複雜,她隱約聽到外麵和導播席都有明顯的波動,有些不明所以,也不能出去看,隻煎熬地等著上台,反複默念僅有的幾句台詞。
等場景切換,她穿織女的衣裙,跟燈光走到台上,不經意往下麵觀眾席一望,心臟險些停了。
那個她全程無法忽略,總不自覺去看的唯一空位上,此刻坐著姿態散淡的英俊男人,他抬眸跟她對視,甚至翹起唇邊笑了笑。
薑時念按劇本,到了嘴邊的一句“夫君”,想小點聲都來不及,就那麼伴著台上光影叫了出來。
某一刹那遞過來的筆直視線,冰涼又炙燙,讓她滿心狂跳著隻有兩個字。
完了。
果然人不能心存僥幸,還不如一開始就全盤交代,也好過現在被老公現場抓包!
晚會到十一點結束,等處理完收尾,已經又過了一十分鐘,薑時念衣服都來不及換,就匆匆跑下台,剛出通道,就迎麵看到沈延非站在不遠,好整以暇似的注視她。
周圍很多人,工作人員,演員歌手,伴舞伴唱,滿眼紛亂,但她聚焦的中心隻有他,她什麼都不需要考慮,提著裙擺,徑直朝沈延非衝過去,柔軟手臂環住他腰。
不是故意不說,是真的普通工作,也真的怕他介意。
她從未覺得被束縛,有壓力。
她隻有心疼。
心疼到不能言說。
會在乎一點主持的互動,在乎一個對著舞台另一頭的稱呼,他還能因為什麼,隻是太愛。
她更自責沒有處理好,讓他千山萬水趕回來的七夕,可能會不舒服。
沈延非不動聲色,陪薑時念回去換衣服卸妝,接近十一點才出了總台大樓。
邁巴赫沒有直接回家,趕在零點之前,到了護城河邊,隻是河燈很多已經飄遠,寂靜深夜,一大片浮動的光點氤氳,薑時念趴著車窗看得入迷時,沈延非在耳邊聲音沉啞:“穗穗,七夕快樂。”
她回身看他,眼神在夜色裡焦灼到一起,熔煉著彼此的清醒,她滿口要解釋的話,都被狠重的吻堵在喉嚨。
等車開回望月灣,薑時念儘量平複著急促呼吸,想開門下車,沈延非已經先一步站在她車門外,扣著肩膀和膝彎把她從車裡抱出來。
薑時念抓著他繃緊的手臂,心跳過速地喃喃:“讓我自己走……”
“讓你自己走?”沈延非低眸看她,踩上地下車庫的台階,在大門的輕微開關聲裡,他語速緩緩問,“我就是讓你自己走得太多了,再放手,你是不是還要叫彆人夫君?”
薑時念噎住,臉漲得發熱:“當然不是!”
沈延非瞳中深淤著的情緒終於割開,開始大肆溢出,他置若罔聞,繼續問:“是不是分開這些天,還是不肯好好說想我?”
薑時念瞳孔縮了縮,完全怔住,沒有想過,車上那一句以為是玩笑的話,說不忙才想他,他竟會放到心上。
不是——
否認的話來不及說,沈延非稠重目光籠著她眼睛,一字一句,慢慢問她:“是不是如果我死了,你就另找一個和我完全不同的人,也像愛我一樣愛他?”
薑時念耳中嗡的一亂,意識到他發現了什麼,也到這時候才記起,她竟然沒刪自己手機裡的語音。
她心抽縮成一團,手忙腳亂摟住他,眼窩一陣比一陣熱,嗓子徹底啞了:“不是,你明知道!怎麼可能!我想你,我……我如果做得到不想,我還準備什麼禮物,乾嘛著急去機場接你!”
“那條語音,是我當時太害怕……”她揪住他衣襟,咬著牙關,“沈延非,你存心的,你根本什麼都清楚,非要這麼說!”
沈延非橫抱著人一路上樓,踢開主臥浴室門,進去之前,她被放下,盛夏本就輕薄的衣服在他抬手起落間就所剩無幾,露出大片晃眼的白。
水被嘩的放開,他身上的白襯衫還沒脫,在衝刷下很快濕透,緊貼起伏肌理,她長發水淋,被他拂開攏到瓷白頸後,紛亂水流聲中,他壓在她耳骨上,吮咬灼紅的耳垂:“穗穗,清楚是真的,疼也是真的。”
“你猜猜,”他聲音攪不散衝不斷,貼著她耳膜,“當時我是什麼心情?”
他濕漉的手掌托她,享有著,喉間有沉沉歎息,似滿足,也似永不知足的熱望在急促跳動:“你要怎麼哄我,怎麼補償?”
疼澀,嫉妒,無法平息的需求,永遠難填的欲壑。
這是他。
他無可救藥。
水沿著全身流遍,蜿蜒出不斷覆蓋的水痕,薑時念聽他說疼,已經頂不住了,在淋漓水色裡擁上去緊緊抱他,扯他身上黏住的衣服,抬頭吻他微涼的唇。
沈延非今天卻不是這麼好相與。
他握著她的手,指縫繾綣交叉,撫著她纖長的食指和中指,在她閉著眼意亂情迷時問:“昨天電話裡,自己玩得舒服麼,老公教得好不好?”
薑時念一瞬間被拉回昨晚,她窩在客廳沙發上,跟著他低啞的引導,一點一點試探著去觸,生澀淹沒時的慌張,跟他隔著電話,幾乎一起失神那一刻的發瘋。
她站在花灑下,被撩撥到眼角沁出淚意,偏偏他不肯再進一步,她輕抖著攥他浸透的襯衫時,忽然被他原地抱起,扯浴巾墊著把她放在洗漱台上。
他雙臂撐開,把她禁錮在自己的方寸之間,她頭仰著,幾乎靠到鏡子,腳踩在洗漱台邊緣。
沈延非眼底濃得化不開,就這樣深深看她,誘哄著要求:“電話裡答應過的,再來一次,讓老公檢查學習成果,是不是?”
薑時念臉要燒熟,卻不躲避,也直勾勾望他,含著情動的哭腔控訴:“沈延非你過份……我自己亂弄……怎麼跟你比……”
“我承認過份,”他俯身吻她,她唇邊水光泛濫,“滿足我嗎?”
浴室溫度高,到處滑膩,薑時念放任自己向後倒,手在顫抖,紅從臉頰脖頸蔓延全身。
她咬著唇,鮮紅欲滴,最無措時也不閉眼,仍然迎著他能把人灼傷的目光,盯著他眼底壓抑不住的急驟,盯著他滾動喉結和頸上隆起的筋絡,力氣綿軟著卸掉。
卻不行,更酸更空,遠沒有以往的反應。
她唯一隻對他。
薑時念微微哽咽著,還沒有喘過氣,就被徹底充盈,她霧蒙的雙眼猛然渙散,嗓子裡含著的甜潤嗓音,終於放縱失控。
他托起她,抵在溫涼牆上。
“穗穗的小噴泉在哪,怎麼沒有了,乖不哭,不欺負了,讓它出來,給老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