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73.(1 / 2)

非分之想 川瀾 17729 字 9個月前

小天使,這是防盜章,如果看到我就代表你的購買比例不足哦。寫個名字的時間裡,她原本冰涼的指縫裡麵就沁出了薄薄一層汗。

她被燙到似的把手往回抽,他也點到為止地抬起來放行。

從頭至尾,他行事坦蕩,怎麼看都隻是為了節省時間,想幫她儘快把表填完。

薑時念握住指尖,皮膚重新感受到了空氣裡的寒意,但這一次她沒再覺得手僵,那些被沈延非傳導過來的熱,開始順著指節,嘗試著往更深處鑽。

她緩了緩神,把那種危險的錯覺揮開,起身拿起表格,遞給沈延非,抿抿紅潤唇角,小聲咕噥了一句:“沈總,謝謝,不過你不用太管我,我自己能寫好。”

沈延非似是而非地“嗯”了聲:“最基本的夫妻禮儀而已,希望薑小姐儘快習慣,早點進入角色,我們都輕鬆。”

薑時念怔了怔。

原來手把手寫字,有度的暖手,在沈總的定義裡都是夫妻禮儀?也就是說,不止這一次,類似的事以後還會發生?

她以前聽說過的豪門聯姻,塑料夫妻,不用演戲的時候,兩個人互相看都不看一眼,多說兩句話都嫌麻煩,更彆提這麼細致的交流。

薑時念心裡沒底歸沒底,但知道自己在婚前協議裡占優勢,就不能輕易置喙沈總的要求,她轉而提起另一件事:“那你還是叫我薑小姐,我比較適應,像念念這種的……”

她淡妝的嫵媚眼睛裡映進燈光,碎星粼粼:“我聽起來有點彆扭。”

沈延非聲音條件優越,質感強,又磁又低,這麼靠近了一叫,簡直磨耳朵。

而且過於親近了,根本就不像是沈延非口中能說出來的稱呼。

沈延非把兩張填好的表格合在一起,看了薑時念兩眼,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他轉身回到辦理結婚登記的窗口前,利落把表遞進去,看著工作人員操作,注視著打印機裡空白的紅本上,開始緩緩出現黑色字跡。

他久居上位,眼神不可避免地有種冷銳的審視感,堪比總局頂頭上司親自到場盯人,裡麵忙著的年輕女孩兒本來還一直在偷偷看他,這會兒隻剩下慌亂,趕緊加快動作。

幾分鐘後,一對紅皮結婚證蓋好鋼印,一起被推出來。

沈延非第一時間抬手扣住,上麵還帶著微微的餘溫。

空氣很冷,某座孤獨死寂了多年的火山中,卻在不為人知地瘋狂湧動岩漿。

似乎有什麼無形的,嶙峋盤桓在他胸口,心臟,喉管裡,甚至身體四肢百骸的懸浮冰塊,在這個瞬間瓦解成碎末,隱沒在滾滾燒沸的血液中。

“薑小姐這個稱呼,以後我應該不會叫了,”沈延非把兩個紅本疊放好,捏緊了轉過身,風平浪靜麵對薑時念,唇角翹了翹,終於開口回答她剛才的話,“現在開始,你是名正言順的沈太太。”

他把結婚證放到薑時念眼前,簡單劃過,讓她確認這個東西確實存在了,但沒打算交給她保管,接著輕哂:“我不覺得身為合法丈夫,叫妻子一聲正常的昵稱有什麼問題,我會叫你念念,以後必要的時候,可能還會叫你老婆。”

薑時念一窒,唇張了張,又發現無可反駁。

……也不能說他哪裡過分。

畢竟結婚了,而且是結給彆人看的,等真到了需要她作為沈太太出場的時候,就算叫“老婆”……聽上去也無可厚非。

薑時念白瓷似的臉頰不自覺鼓起了一下,在薑家千金的外殼裡,流露出極少的,屬於她自己本性的鮮豔生動。

沈延非深色眼底鋪上一點笑意,很快收斂乾淨,勾住她臉邊垂著的線繩,給她把拍照時摘下來的口罩重新戴上,手指邊緣不經意掠過她細膩的耳廓。

薑時念發癢,把耳朵捂住,然後就朦朧聽到沈延非發出淺淡的笑聲,接著帶她走出民政局。

車上,許然也沒避著薑時念在場,邊往前開,邊給沈延非語速飛快地彙報接下來的行程。

薑時念這才知道,沈延非本該今天上午飛香港,再轉道去洛杉磯,但為了領證,臨時取消了香港那邊的安排,不過接下來的工作就挪不開了,下午他直接在北城出發飛美國。

沈延非側目瞥了薑時念一下,他的新婚妻子,因為聽說他領完證就要出差,輕鬆舒適得已經快溢於言表了。

他眼簾往下壓了壓,隨口說:“電視台那邊……”

薑時念端正坐直,腰線起伏微凹,在旗袍包裹下,連著臀劃出一道灼眼的弧。

她跟沈延非商量:“沈總,我想明天上班先看看台裡的情況,也看看周圍人對我究竟什麼態度,有需要的時候,我再請你幫忙,可以嗎。”

她以前總是軟的,沒脾氣的,多少委屈難受都一個人安靜往下咽,但現在她在一步一步從內掙開囚禁自己的繭。

“我不希望……因為有了靠山,就隨便享受特權,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等著被保護的既得利益者。”

沈延非不等她有機會躲閃,目光就直撞上她的眼睛,迫使她對視,問她:“那你為什麼答應跟我結婚?在你看來,我是什麼?”

他明白。

她習慣受傷了,不習慣被保護,覺得自己得到任何好處,就一定需要加倍償還回去。

她害怕他,也怕欠他。

薑時念烏潤長發挽著,耳墜隨著車的行駛輕微搖晃,在釉白皮膚上蕩出瀲灩光澤。

她也弄不清哪裡來的這股神勇,抓著手包,大言不慚對麵前惹不起的男人說:“……你是底氣,行不行。”

車裡空間絕對算不上窄,但薑時念話音落下,好像氧氣突然壓縮,把她周圍抽空,顯得逼仄起來。

過了幾秒,沈延非才從她臉上轉開視線,停到自己這一側的玻璃上,從模糊的影子裡繼續看她,掩不住一抹笑,慢悠悠地應下來:“勉強行吧。”

他半閉上眼。

麵對她,他未免太好哄了點。

下車分開前,沈延非把手機號碼留給薑時念,早上送她的那輛車也交代她隨便用,他一周內回來,手機不會關,也從來不關。

“另外,”他準備走了,又降下車窗看她,“這幾天如果有空,我讓人陪你去看看場地。”

“場地?”

沈延非說:“婚禮場地,時間,是下個月20號。”

薑時念心臟猛一下跳空。

下個月20號,是原定她要跟商瑞結婚的日子。

薑時念不相信沈延非是故意的,他實在沒必要,接下來他說的話,更讓她確定隻不過是個巧合。

沈延非透露了他定下的地址,是在北城辦婚禮的最佳選項,沒有之一。

當初她看過一次,就一直念念不忘,但商瑞更想辦露天的,沒考慮過在剛剛開春的季節,她穿婚紗會冷。

後來等商瑞改變主意,再費儘周折想訂那裡的20號檔期,已經被其他客人整天包下,她沒想到,那人竟然會是沈延非。

他早就打算20號選個人辦婚禮嗎?還是說20號這個日子,對他有什麼不同的意義。

薑時念點頭答應,先把沈延非號碼存好,看著尾號幾個略顯眼熟的數字有點晃神,等她再抬頭想說些什麼的時候,車已經從她麵前離開。

她對數字敏感,很多都是過目不忘,如果她沒記錯,沈延非疑似……還在用高中時期的那個手機號?這麼多年了,她都已經換過好幾個。

薑時念站在望月灣沈宅門前,回身往裡走,順便在微信搜索了沈延非的手機號,順利找到他賬號,看見他的頭像是一片白,右下角隱約有個手繪的小圖案,她剛要點開,屏幕上就豁然跳出秦梔的來電。

薑時念掃了眼時間,猜秦梔應該是已經到國內了。

果然一接起來,就聽見她激動到發啞的聲音:“念念我落地了,你在哪,我去找你!我今兒非得把商瑞那個狗雜碎罵到投不了胎!”

薑時念在電話裡沒多解釋,跟秦梔約在以前經常聚的火鍋店裡。

火鍋店每桌之間的間隔很遠,**不錯,薑時念先到,剛選了個角落位置,秦梔就風風火火衝進來,包往她旁邊一拍,開始花式怒罵商瑞,要帶她去討公道。

薑時念攔了好幾次才攔下,拽著她手小聲說:“我跟他分手了。”

秦梔一口毛肚卡在嗓子裡,憋紅了臉瞪著她:“……我草你說真的?!”

她之前罵的動情,這會兒又替薑時念憂心起來:“真分了,就等於是把他拱手讓給喬思月?念念,薑家這麼對你,你再踹了商狗,萬一他們對你——”

薑時念等她咽完了,才捏了捏筷子,有點不好啟齒地說:“然後,我今天跟彆人領證了。”

秦梔徹底傻住,愣了足有兩分鐘,嗡的爆發,拍著桌子失控追問了一大串之後,不等薑時念回答,已經痛徹心扉:“你這麼一個絕色大美女,憑什麼隨便找人閃婚啊!要我看整個北城,也就鉑君的那個沈老板能配得上你!”

“沈老板……”薑時念更覺得不好意思,“是說沈延非嗎。”

秦梔氣哭:“不然還能有誰?怎麼,你不是特怕他嗎?以前我找你聊他,你從來不搭話!今天倒是——”

薑時念有點彆扭地壓低聲:“那個……我就是跟他閃婚的。”

隨即她早有預料地蒙住耳朵,還好火鍋店音樂聲和彆人的聊天聲都不小,蓋住了秦梔的瘋魔。

等點的菜快吃完,秦梔還踩在雲裡,沒回過神,漂亮臉上一片呆滯,顛倒地說了半天,又恍惚喃喃:“協議婚姻又怎樣,沈老板好哇……好哇……你不正好有個訪談節目,發愁夠不上他,這下好了……你無敵了念念……”

聽秦梔一說,薑時念才恍然記起還有節目邀約的大事沒機會跟沈延非提。

台裡其他事她可以自己來,但請沈延非做嘉賓,是躲不開的緊急任務。

薑時念坐不住了,沈延非可能很快就要登機,到時候航程十幾個小時,她等不起。

她跟秦梔打了聲招呼,拿著手機走到火鍋店側麵的一片休息區,現在沒什麼人,她做了會兒心理建設,才緊張撥通沈延非的號碼,響過兩聲之後,那邊接通。

沈延非的聲音被機場廣播音擾亂,有些砂質的電流聲傳進她耳中。

他果然要起飛了。

薑時念清清嗓子,爭分奪秒說了自己打擾他的目的,把訪談節目精準介紹了幾句,又按台長的話,把沈老板捧到天上,才問:“沈總,你看能接受嗎?”

聽筒裡,沈延非語氣難猜:“兩小時前告訴我不需要我,這麼快就改變主意?”

“那不一樣……”薑時念解釋,“就算沒有結婚的事,我也會想辦法來請你。”

沈延非音調不緊不慢:“既然是這樣,怎麼也應該給沈太太一點優待,是嗎?”

薑時念咬唇,敏銳琢磨著他話裡的意思。

沈延非是想說,她既然來求他幫忙,就該相應為他做點什麼,不然憑什麼上來就提要求,雖然婚前協議擺在那,她也不能太不懂事。

薑時念聽著耳邊的沉默,背靠在牆上,蝴蝶骨壓得微微發酸,片刻後主動說:“沈總你可以提,我能做什麼跟你交換。”

“交換?”他呼吸間的氣流清淺,一絲一縷繞著她耳骨,“那麻煩沈太太,先把對我的稱呼改了。”

薑時念意外地愣住。

她請他做節目,是讓他破例,不是一件小事。

他隻要她改個稱呼?

沈總兩個字,好像確實不適合出現在夫妻間。

薑時念指尖按了按掌心,隔著幾十公裡叫他:“沈先生?”

沈延非淡淡失笑:“你覺得呢?”

薑時念莫名胸腔發緊,聽懂他反問的意味,就是不合格。

“……那……沈老板?”

這一次回應她的隻有機場廣播聲,和他若有若無的鼻息起伏。

薑時念修圓的指甲更深地往下壓壓,大逆不道說:“沈……延非。”

沈延非站在機場電梯上,手機抵在耳邊,聽她一字一字,緊澀地念他名字。

他終於,聽到這三個字出現在她的口中,說給他聽。

沈延非仍然不語,眼睫落下,屏幕上的通話錄音在飛速走動。

薑時念沒辦法了,愁得額角要出汗。

名字也不行嗎?她總不能喊他老公,忽然她想起那會兒在車上,許然恭恭敬敬稱他“三哥”。

她有耳聞,大概知道沈延非在沈家同輩中排第三,所以“三哥”更像一個親近的敬稱。

薑時念嘴角有些輕顫,她斂了一下,咽回去,聽著沈延非冷靜的沉默,終於下定決心,手指按了按因為緊張羞恥而升溫的耳朵,長睫合上,很輕地叫了他一聲:“三哥。”

作為市電視台的當家花旦,薑時念的嗓音向來是王牌。

清潤婉轉,像廊沿邊滴滴雨落,混入搗碎的花汁。

這樣的一把嗓子,柔而被迫的,叫著三哥。

沈延非正好一步踏出電梯,四周各種人影交錯。

他停住,臉上辨不出神色,隻有不斷往裡收緊的指骨,在泄露某一刻的心緒翻騰。

電話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掛掉的,沈延非仍然站在原處,直到許然帶著董事辦和一行鉑君高層往這邊過來,許然小跑幾步,喊“三哥”,正想說嫂子那邊都按他交代的安排好了。

沈延非忽然回頭,目光讓許然一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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