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73.(2 / 2)

非分之想 川瀾 17729 字 5個月前

他聲音裡混了難言的啞意,說:“以後彆叫三哥了。”

許然驚呆:“為什麼?!”

沈延非唇邊抬起:“我老婆喜歡。”

許然簡直像遭了雷劈,愣在當場。

董事辦的人稍落後幾步,沒聽到沈延非剛才的話,負責行程的趙黎小心地低聲道:“沈總,護照給我吧,我去辦登機。”

沈延非抬起手,從大衣貼身口袋中抽出一個嶄新紅本,遞過去。

趙黎接過,他手中還捏著一疊,都是眾位鉑君高層的,他沒細看,拿著就往前走。

直到出去幾步,趙黎才像中了邪似的呆住,一動不動,許然都快過去拍他了,他才驚悚轉過身,沉穩大秘一臉要發瘋,快步衝回來。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

趙黎一臉充血,顫巍巍把最上麵那個沈總交給他的紅本舉起,鄉音都蹦出來:“沈總,這啥?!”

沈延非不動聲色接過,翻開封麵看了眼,平靜說:“嗯,顏色類似,拿錯了。”

然後,攤開的那一頁內容,文字,合照,就光明正大闖進了眾人山搖地動的眼中。

“……沈總?”

沈延非指腹撫摸了一下照片,抬眼掃過他們:“沒見過結婚證?”

許然激動地暗罵一聲。

媽的,這一行人好巧不巧,都是集團裡年紀偏輕的,一群單身狗,有對象的也沒結婚啊!

“那正好通知大家。”

沈延非西裝革履站在機場通明的光線下。

他修長手指壓住紅本,慢慢合起。

“從今天起,我已婚了。”

很簡單的一句話,張張口就能說出來,薑時念猜,沈延非的意思應該要她口頭確認一次剛達成的合作。

她喉嚨有點乾,不太敢直視沈延非看過來的瞳仁,默默轉開臉,視線凝在車窗外沾著的雪片上。

聽到“未婚夫”這個稱謂,她眼前不受控製浮出來的,是當初她決定答應跟商瑞訂婚的時候,商瑞往沙發上一靠,疏懶的語調笑說:“總算是修成正果了,也不枉我折騰了這麼長時間。”

一開始她不習慣跟商瑞關係的轉變,但商瑞適應極快,立刻開始跟她約會,逛街吃飯看展見朋友,迫切地要對她做各種親密事。

她那時肯定抵觸,也跟商瑞談過要循序漸進,結果薑家父母知情了,看不上她那個反應,天天耳提麵命地讓她必須把她的責任拎清楚。

葉婉冷聲告誡她:“我確實教育過你,女孩子談戀愛隨便跟人親密就是不自愛,犯賤!但商瑞能一樣嗎?他馬上就是你未婚夫,抱你一下你都僵,怎麼往下走?彆以為訂婚就穩妥了,萬一哪天商家不高興要悔婚,你讓家裡剛談的項目怎麼辦!”

“再說訂婚不是你同意的嗎?矯情什麼,好像家裡強迫你了一樣!”葉婉極度不滿,“我看以後每天你就把商瑞是你未婚夫背個幾百遍,背到你自己相信了為止!”

她質問過自己,對商瑞到底有多深的感情,沒有答案,但她可以確定,不管是不是那種轟烈熱切的愛,她都是認真想跟商瑞結婚過一輩子的,哪怕需要時間磨合,她也是百分百投入了真誠。

今天完全斬斷,抽身出來,要說不疼不癢,怎麼可能,那畢竟是她的時光,她的情感,在被商瑞毀掉之後,再失望反胃想忘記,也會在她身上留下難看的疤。

比如……

薑時念意識沉在過去的疤裡,身體卻在想著抓緊回應沈延非的話,彆怠慢了人家。

她跟商瑞已經徹底分了,沒什麼不能說的。

薑時念略啞的聲音發出來,葉婉以前那些訓責還陰影似的盤繞著,好像挾持了她的聲帶,她肌肉記憶一時改不掉:“我未婚夫是商——”

這個姓一脫口說出來,薑時念突然清醒,想改是晚了,她馬上把後麵的字咽回去,細長十指攥得發紅。

她感覺身上那道視線好像淬了冰,又壓抑地燒起讓人心驚肉跳的溫度。

薑時念簡直頭昏,垂下眼在心裡本能的“嗚”了聲。

是她過分了,沈總受這待遇,不得想弄死她。

車還在繼續往前開,薑時念已經顧不得是不是要去他家,難堪地小聲清清嗓子,重新開口,儘量補救剛才的錯誤:“……沈總,我承認,我們現在是未婚夫妻。”

她等了一會兒,沒聽到沈延非的答複,動怒還是不在意,都沒有。

薑時念跟沈延非坐在一起,心理負擔實在很重,她又惹到了他,更惴惴不安,忍了忍才壯膽轉過身,看了眼他的位置。

許然在駕駛座已經要憋死了,替沈延非胸口疼,他從後視鏡往後瞟,外麵路燈一閃,短暫捕捉到沈延非好像閉著眼,眉心攏得很緊。

他更窒息了,感同身受體會到那種被當麵剜心的痛苦。

這才哪到哪啊,就一兩句話而已,等真把薑時念娶回家,恐怕他三哥疼的時候多著呢。

許然暗暗歎氣,特意走了條燈少的路,周圍黑下來,薑時念更看不清沈延非的表情,幾秒之後,沈延非睜眼,下意識在身側扣緊的指骨慢慢鬆開。

他貪心,得到她的許可還不夠,想聽她叫聲他的名字,再爭一個……以前他不能奢望的稱呼。

隻是,她不願意給。

沈延非臉色如常地笑了下,語氣滲著山澗濕霧似的涼感,聽不出波動:“你承認就好。”

隨即他話鋒一轉:“我們快到了。”

薑時念這才注意到窗外環境變化,邁巴赫駛離主街,轉進了彆墅區大門,門識彆車牌自動打開,悄無聲息,接下來掛著雪的高大樹木在晚間如同沙沙虛影,瑩白的垂釣琉璃燈均勻穿插在中間,照亮前麵蜿蜒長路。

她大致認出來,是北城權貴圈中很受追捧的望月灣,地理位置優越,鬨中取靜,價格驚人,都是大麵積獨棟,帶小莊園和頂樓泳池,她以前見薑久山看過。

這裡看來是沈延非獨居的地方,至於真正的沈家本家老宅,據說在北城中心,幾進幾出的深宅大院,很有曆史,市值以及背後象征的基業,早就難以估量。

還好不是直接帶她回沈家。

薑時念忐忑地呼吸兩下,到底還是穩住了心情,沒再反抗。

沈延非的暗示已經很明顯了,她既然答應了結婚,就不應該排斥跟他回同一個地方,何況,她確實也不想大晚上的去薑家。

車直接進入地下車庫,沈延非帶薑時念下車,許然勤快地跑到後麵把準嫂子的行李箱拎上,還沒等捂熱,就被沈延非接過去,自然而然往樓上走。

薑時念頭皮都緊了,緊幾步想拿下來,沈延非沒給,側頭看了看她,清清淡淡說:“未婚夫職責所在,不用搶。”

薑時念更惶恐了。

老覺得沈總這話說的,好像在嘲諷她那會兒的口誤。

許然適時離開,這棟陌生的千平彆墅裡就隻留下薑時念跟沈延非兩個人,她拘束地坐在客廳主沙發上,隻搭了一點邊緣。

沈延非脫了大衣,裡麵白色襯衫解開兩枚扣子,流暢喉結線條露出來,隨著他開口說話,輕微震動著。

薑時念移開眼,抓住他遞過來的兩份文件,上麵公事公辦寫著婚前協議。

“你看看,”沈延非在她對麵坐下,手肘搭在膝上,指尖隨意交疊,“有什麼不滿意,提出來再修改,等落筆簽字,就不能反悔了。”

薑時念看出沈總是個絕對的行動派,這份協議怕是在來找她之前就準備好了,她也沒扭捏,翻來看了一遍,越看越費解。

“沈總,這份協議對你有點不公平,”她點著幾個條款,沒看他,“我們這個塑料婚姻,將享有一切合法夫妻該有的權利和分配,你還願意給我提供工作物質上的需要,連衣食住行都包括在內,但是對於我——”

她很鄭重:“你隻寫了不定期需要我配合你演戲,裝成恩愛夫妻應付家裡和外界……”

說到這兒,薑時念又沉默下去。

除了這個,她好像的確沒有彆的可以付出,沈延非之前也說的很清楚,就是用她來挑釁家裡,擋麻煩的,她漂亮,上道,就夠了。

沈延非說:“我不需要公平。”

薑時念頭更低。

他說得對,他是絕對的上位者,隻有他向下施恩的份,根本也不需要提防她來算計他,她還沒那個本事。

薑時念冷靜下來,雖然覺得多此一舉,想了想還是厚臉皮說出來:“我隻有一件事要提前講,不好意思可能會冒犯你,我答應跟你結婚,但是不管什麼時候,不會動感情,當然了,你肯定也不會。”

她輕輕總結:“我們之間,就隻是最單純的協議婚姻。”

沈延非靠在沙發背上,意義不明地彎了下唇。

她就是有能耐,三言兩語讓他起起落落。

拽他上雲層,還是把他推回深澗,都在她抬眼低眉裡。

沈延非回她:“好,既然都不會,就不必寫在書麵上了。”

薑時念本來要反駁,不小心對上他深深目光,又老實地選擇放棄,她小心翼翼追問:“那時限呢?什麼時候離婚?”

沈延非不著痕跡揉了下眉心,看她能一本正經地把他磨到什麼地步。

薑時念看他不說話,就試探地提:“一年,還是兩年?”

“太短,不夠。”

“……三年?”

以沈延非的能力,三年還不夠他完全控製沈家?

薑時念猜不透他的想法,他寒潭似的眼睛也實在壓人,她乾脆說:“那就寫,任意一方遇到真愛的時候,提出離婚,對方不能反對。”

她這一條,完全是為了沈延非著想。

她自己根本就不打算談戀愛了,經過商瑞的事,任何感情相關的都不想碰,但沈延非不一樣,他身邊得有多少女人惦記著,萬一哪天動心了,不再執著於已婚的白月光,就可以另娶。

整棟彆墅沉寂得過分,薑時念坐立不安,手緊緊捏著筆。

對麵的男人眉目漆黑,心思莫測,唇邊那抹溫雅的弧度好像始終都在,又說不清的氣勢沉凜,她不得不跟著緊張。

沈延非一言不發,忽然起身拿過她手裡的筆。

彼此手指的皮膚有一刹那相碰,呼吸間蜻蜓點水的摩擦過去,劃出隱形的熱流。

薑時念身上一僵。

沈延非已經撥開筆帽,在幾頁打印字體後麵簡潔地加了一段,筆觸鋒利。

——“婚姻存續期間,雙方身心忠誠,絕不越軌,婚姻時限另議。”

他把寫字的一頁轉過來,推給薑時念看,抬眸輕描淡寫問:“還有疑問嗎?薑小姐總不至於懷疑,我會算計你,讓你吃虧,我加這一條,是在保障你。”

薑時念啞口無言,作為弱勢一方她真沒什麼可挑剔的,而且時限這種事,要在意,也該是沈延非在意,隻要以後他提離婚的時候,她痛快答應就可以了。

沈延非把補充內容的拍照發給律師,片刻後新版就傳真回他書房,薑時念來不及多考慮,在沈總看似不急不緩的打量下,咬著唇落筆簽字。

餐廳裡有保姆準備好的晚餐,很清淡,溫度正好,薑時念聞到了才覺得餓,沈延非卻沒吃,她自己安靜吃完,正準備洗碗,保姆阿姨就不知道從哪竄出來,忙按住她。

“薑小姐,沈總說了,你吃完放著就好,房間在樓上。”

薑時念搶不過,束手束腳上樓,看到她的行李箱放在某一扇房門前,推開進去,見裡麵麵積大,套著浴室和衣帽間,用品齊全,裝修風格是極簡的黑白灰,細節很講究,床品也是性冷淡風的槍灰色暗紋。

她沒覺得有什麼不對,以為沈延非家裡的各個房間都這個風格,就關門上鎖,筋疲力儘地倒在床上,頭腦放空地伸手抱住被子。

上麵有很淡的乾淨氣味,像大雪皚皚的萬裡鬆林,風過樹梢後,墜下的一捧冰霜。

薑時念失神看著自己剛簽過字的手,歎氣蓋在眼睛上。

四周靜下來後,她心裡暗暗的拉扯就被迫擺到明麵上來。

她墮落了,為了自己能獲利,在明知不對等的情況下,抵不住誘惑,想要利用沈延非。

她很不齒自己。

薑時念的病還沒好透,情緒大幅度地起落了一天,早就沒精神,她摸進浴室簡單清洗了一下,熱氣氤氳裡,看到橫貫整麵牆的洗漱台上有幾樣擺放整齊的個人用品,隻當做是保姆給客房的標配。

迷迷糊糊睡到深夜,薑時念驚醒過來,她縮在床上,眼睛朦朧地望著窗簾。

……不對啊。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沒在協議裡寫,沈延非也隻字未提,她到現在剛記起來。

她跟他不談情,但……

他沒說身體關係。

這段婚姻裡,需要上.床麼,她用不用承擔他的生理需求。

薑時念坐起來,長發淩亂地散在胸前,她揉了下眼尾,堅持靜止幾秒,儘力去清醒頭腦考慮正事,但還是沒抵過濃重困意,又輕飄飄往後倒了下去,放棄思考地把臉埋進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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