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兩人一前一後已經來到了高台之下。
麵前層層而上的樓梯破敗不堪,看起來搖搖欲墜,都讓葉瑾覺得,這台階承受不住兩個成年人的體重。
念此,葉瑾起身一躍,足尖踩於半毀石梯,借力停駐在那根石柱上。
在高處將周圍掃視一圈,葉瑾閉上眼,催動靈力勘察周圍,想去找尋青山派同門蹤跡。
隻是他找了兩遍,都未曾得到一絲反饋。
難不成,他們真的不在祭祀高台嗎。
似是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葉瑾垂眸凝神,又朝周圍催了幾張尋跡符,卻仍是無任何反饋。
這就有些麻煩了。
鶴城這麼大,他們剛才繞路走來,大概也算是穿過整座城,沿途卻從頭至尾沒有瞧見任何一個活物的影子。
鶴城時常起風。
臉側墨發飄動,青年迎風鶴立,衣袂飄飄,指尖經文流光閃爍。
可他還是尋不到人。
不知道嘗試了多少次,葉瑾漠然歎氣,隨意轉著視線想再做最後一次掙紮,卻恰好落入台下人眼中。
葉瑾的眸色在光照下顯得有些淡,不同平日的吊兒郎當,他臉上還帶著沒褪去的認真,隨意低頭看來,還帶著股讓人諾不開眼的氣勢。
四目相對間,倒是葉卿池率先挪開眼。
高台上的人並未察覺他的動作,滿心滿眼都關注著符咒動向,待他終於從高處躍下落到地麵,臉上還帶有隱隱氣餒。
“找不到人,”他快步來到葉卿池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彆說是人,就算是活的什麼東西都尋不到。
葉瑾道:“真是奇了怪,難不成這座鶴城還會吃人不成?”
這個結果在葉卿池意料之中,但青山派那些弟子究竟在何處,他也並不知曉。
葉卿池道:“那便等子時吧。”
那是成衣鋪老嫗說的話,葉瑾卻有些猶豫:“當真隻有這一個辦法了嗎?”
說實話,他並不是很想在半夜去成衣鋪。
先不說那老嫗看起來就很是奇怪,但是那條詭異的街道,就足以讓他心生不喜。
“也不知道咱們子時過去時,成衣鋪會不會有十幾個老嫗在等著我們。”葉瑾道。
他是在不喜那種氛圍,寧可和死人打交道,也不想同那些不死不活卻能說話的東西碰麵。
葉卿池瞧他一臉抗拒:“怎麼這麼膽小?”
可能是時間久了,也可能是經曆的多心態不一樣,葉卿池此時倒無法與葉瑾共情。
被他這麼一問,葉瑾便哈了聲。
“不覺得很奇怪嗎,”他抱手,“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確切來說就不是人,但她長得又和人一模一樣。”
還能說話,也會做動作,可姿態扭曲又僵硬,五官表情也永遠不會有變化,怎麼看都會覺得奇怪。
“我不喜這種,”葉瑾總結,“師尊怎會同這種紙人交朋友。”
他一時口快忘了改稱呼,葉卿池倒是執意糾正:“喊我什麼?”
葉瑾咂嘴,不情願道:“哥。”
葉卿池點頭,繼續道:“陰差陽錯罷了。”
“那你可得好好練下說話的方式,”葉瑾道,“然後交點正常朋友。”
他都可以想象,葉卿池同他那些朋友對話時,雙方坐在一起都不開口的場景會有多麼讓人尷尬。
葉瑾搖搖頭,努力將自己從這個詭異畫麵中脫身。
“先找個地方待著吧,”葉瑾挑起新話題,“順便再去邊上找找看。”
他們說是說找了大半個鶴城,可小路小巷較多,要是細算的話還有些許街道沒有涉足尋找。
“祭祀高台後頭有座破廟,鶴城周圍沒什麼適合過夜的,到時候我們可以去那裡暫待一宿。”
下山之前,葉瑾是打算速戰速決的。
可現在實際情況同劇情不一樣了,他吃不準會發生什麼,隻能為日後做好準備。
葉卿池對此不挑,實際他從魔淵出來,破廟的環境想必以往倒也還算不錯。
葉瑾雖被寵著長大,也不是嬌生慣養的人,去破廟裡兜轉一圈,便直接挑好了晚上休息的位置。
當他倆從破廟出來時,天上的太陽已被雲層擋住大半。
葉瑾下意識抬頭看了眼天空,觀察片刻,又奇怪收回眼。
他有一種感覺,好像被什麼東西盯著。
可周圍除了他,便隻有葉卿池一人。
葉瑾疑惑回頭偷偷去觀察對方,見葉卿池站在破敗佛像麵前,抬頭不知在看什麼,隻好撓著腦袋疑惑收回眼。
可能是他感覺錯了吧。
葉瑾心裡想,揉著脖子便踱步到院子當中,隨便擦著石凳坐下,翻出符紙開始凝神準備起新符紙來。
在他瞧不見的廟中,十白陰從葉卿池袖口緩慢爬出,盤在男人靴邊,探出腦袋偷偷往葉瑾的方向看去。
待察覺到自家主人垂下的視線,將自己縮小成普通蛇類大小的十白陰,飛快縮了下腦袋,吐著信便沿著地麵石縫開始往外頭爬,尖尖尾巴在後頭晃悠著,很快便消失在了牆角下的縫隙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