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醫館已是後半夜。
回憶結束,靈體便衰竭下來,從孩童模樣變回零星團聚著的光亮。
葉瑾眼疾手快抽符將它固住,後將符小心收好,末了還是抬手揉著有些酸痛的麵頰。
而始作俑者眉尾一挑:“疼?”
“是啊,”葉瑾眼說瞎話,睜眼瞎說,“可疼了。”
麵具後的那雙眼從窗外收回,無言看向葉瑾,半了晌後又朝他靠近半步,極快俯下身來,抬手想挑起他的下巴。
葉瑾被他這動作嚇了一跳。
他下意識想後退半步避開對方的手,可葉卿池比他動作更快,手一轉方向直直摟住他的腰,用著力道迫人同自己貼在一起。
葉瑾愣神,張嘴:“你—”
有病?
“彆動。”
葉卿池的掌心帶有薄薄的繭,透著衣物按在腰間的觸感異常明顯。
葉瑾深吸一口氣,也不顧什麼尊師之道,抬手就想將人推開。
可葉卿池早已預判他的動作,修長手指直接握住他的手腕,直接斷了葉瑾的意圖。
“你要乾什麼?”葉瑾氣笑。
但葉卿池卻側目又看了眼不知何時被打開的窗:“彆說話。”
葉卿池前後兩句話說得莫名,葉瑾心裡存疑跟著一同看去,逐漸也察覺出了不對勁。
他想起在靈體回憶中看到的內容。
“是魔種來了嗎?”
葉卿池嗯了聲,說話間已帶人來到一旁屏風後。
這是屋內唯一可以蔽身的地方。
可惜屏風不大,斜側的窗又開著,不易被發現的死角隻有這麼丁點兒大,兩人藏在一起隻得委身貼合。
葉瑾一下子便噤了聲。
葉卿池比他高些,呼吸輕輕淺淺落在耳側,拂得他有些癢。
想抬手去擋擋,可想著手也被對方抓著,葉瑾無奈就隻好小幅度將頭扭開去躲開。
隻是兩人本身就靠得近,他不動倒還好,一動就直接讓麵上擦過片刻溫軟。
是對方的唇。
葉瑾瞬間就僵住了。
穿書前後他都從未同彆人這般近距離接觸過,更彆說還像如今這樣碰到對方。
雖是無意,但葉瑾心裡還是猛烈跳了幾跳。
似是察覺到葉卿池接下去要做什麼,葉瑾連忙出聲,低聲說:“你彆動。”
外頭長風獵獵,卷的街側燈籠嘩啦作響。
葉瑾勉強定住思緒,挑起話題扯開自己的注意力:“那魔種應當是快來了,我們接下去都不能說話,以免被它發現。”
葉瑾說完就閉了嘴,隻留葉卿池在身後低聲悶笑。
他以前怎麼沒有發現,這個時候的自己竟會如此有意思。
低緩短促的笑意從後傳來,不知是不是葉卿池側了下頭,冰涼麵具貼上後頸,差點被把葉瑾嚇得跳起。
將人按腰拽回,葉卿池倒是開口:“你也不要動。”
心跳從一開始就沒有恢複平靜,葉瑾終究是沒忍住:“你這是惡人先告狀。”
“是嗎。”
“就是。”葉瑾同他鬥嘴。
葉卿池感知著十白陰在外頭傳來的信息,推著時間,倒是應下:“你說是那便是吧。”
葉瑾扳回一局卻並不怎麼高興,他聽出對方的隨意,也知此時並繼續討論這個的時候,隻好用最凶的語氣重複:“不準說話了。”
說完,他又補充一句:“也不準碰我。”
葉卿池這回倒是真聽話了。
他閉眼分神,透過十白陰的眼眸去觀察外頭的動靜。
就和葉瑾說的那樣,魔種確實是來了。
為首的魔種體型龐大,走起路來慢慢吞吞,一張臉拉得老長,下巴直直落在腰側,彎曲如枯枝的手指之間還捏著一隻燈籠。
燈籠款式很舊,銜接處也有些起鏽,看起來很有年頭。
赫然就是靈體回憶中用來聚魂的那隻。
燈籠還是那個燈籠,可魔種卻並非百年前瞧見的那隻。
葉卿池收回分神,緩慢睜眼。
葉瑾對外頭的事尚不知曉,卻已悄然喚出北望劍,將其藏在袖中。
兩人藏在屏風後靜靜等候魔種到來。
窗外霧氣飄散,順著呼嘯的風一並卷入屋內,將所有蠟燭一一吹滅。
緊接著,在一陣拖遝聲中,有奇怪嘶吼陸續傳來,像牛又像狗,吵得人心煩。
魔種顯然也被吵到,它站在醫館門口並未進去,轉身便長大了嘴,直接將距離自己最近的魔種一口咬掉半個身子。
在詭異安靜中,那魔種將身轉回去,一邊咀嚼,一邊拎著燈籠就推門進了醫館。
來了。
開門時帶來的風吹過屋內一切,同樣讓葉瑾的發絲往後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