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空著的那隻手去抵住屏風,葉瑾凝神去辨外頭動靜。
進來的魔種明顯不是第一回來這做這種事。
它抬手讓街上的魔種在外待命,隻有自己一魔進來,後又將門重新合上。
木門被扣上的聲音清晰傳來,葉瑾轉著眼,謹慎將自己往後靠去。
他下意識以為自己靠牆站,這種情況下習慣著想將自己的存在感變為最小。
可鼻尖冷香傳來,葉瑾想起身後有人,這下靠也不是不靠也不是,隻好撐著腰斜斜站著。
這姿勢很累,反倒是葉卿池沒看下去,摟著他腰的手一個用力,直接把他往自己懷裡帶去。
兩人的心跳一時間重合般跳動,無端讓葉瑾生出了說不出的微妙感。
越是在這種時候,葉瑾的心思就越飄散。
以至於他忽然開始回憶起記憶中的清晝了。
若是無量峰上的那人,指定不會這麼對待自己。
但又為何…
他思緒堪堪停住,垂眸去瞧自己腰上落著的那隻手。
葉瑾眼眸微閃,最初被他否定的猜想再度浮現,這回卻沒被他在第一時間按下,而是在後頭打了個存疑的問號。
他的這位師尊,又或是好哥哥,似乎真的有種說不明晰的奇怪。
甚至割裂。
葉瑾尚在思索,這時屏風外的魔種倒是動了。
勉強在下秒回神,葉瑾再度捏起北望劍,重新調整好情緒去做準備。
魔種行走間伴有一種黏膩聲,由遠至近緩慢傳來,直到停在藥櫃麵前。
屋內無燭無火,外頭又濃霧彌漫,整間屋子的光亮就隻有魔種手中的燈籠在隱隱發光。
葉瑾他們躲藏的屏風是醫館用於遮擋患者,故厚實又遮蔽。
他瞧不見外頭具體的一切,卻能借那光亮猜測魔種的動作。
在那光亮被抬起刹那,藥櫃上的所有小抽屜再度發出一聲整齊聲響。
可預料之中的靈體並未飛出,那魔種疑惑,飛快躍過櫃台去直接查看,就見小抽屜裡早已空空蕩蕩。
它不信邪,又去看向其它,便見整個藥櫃滿滿當當的小抽屜都是如此。
空了。
聽聞屏風外頭的憤怒吼叫,葉瑾按住袖中符,慶幸自己的動作還算快,能夠先魔種一步將靈體收回。
而魔種見靈體儘數消失,生氣之餘還不忘掃了眼周圍,拎著燈籠大步朝一旁的櫃子走去。
它在尋找。
葉瑾知曉它的用意,便耐心候著,一直等候那光亮停在屏風附近。
當視野裡忽然亮起時,葉瑾掙脫葉卿池的懷,拎著北望直接破開屏風,淩厲劍氣徑直朝魔種劈去。
他動作很快,周身纏著閃爍符文,一來一回間已將魔種傷了不少地方。
那魔種顯然是被激怒,它拎著燈籠奔跑上前,幽幽光亮如綢緞從燈籠中央破紙飛來,在纏至葉瑾眼前時,被他用北望劍斷開。
隻是隨著他倆的打鬥越發激烈,醫館的門從外被推開,察覺到有事發生的剩餘魔種也接連從霧中出現。
葉瑾一個側身踢開魔種,正欲避開朝自己撲來的如狗般的東西,就見後者倏然停在半空,腦袋上扣著一隻手,隨後瞬間四裂落地。
葉卿池慢條斯理收回手,衝他歪頭:“外麵交給我。”
“對了,”他走了幾步,又回頭問,“你要留活口嗎?”
這隻是句簡單問話,被他說得極其輕鬆,絲毫不覺得他是去外頭動手的。
葉瑾搖頭:“不用。”
“好。”
不知為何,葉瑾總覺得對方人還是那個人,隻是眼眸幽深,氣勢倏然變得危險起來,就連說話間也含了層殺意。
但葉卿池很快就走入霧中。
葉瑾回眸,重新看向屋內的魔種,拎著北望再度上前。
每隻魔種都有自己的攻擊方式,眼前的這隻葉瑾未曾接觸過,製服起來稍有難度。
但好在葉卿池先前讓他練了一整套的劍,動作功法與之相克,眼下剛好派上用場。
於是在十白陰再一次扭著身體回醫館來找主人時,屋內就隻站著葉瑾一人,倒在他麵前的則是正在那個先前看到的的魔種。
十白陰停下扭動,它記得葉卿池對自己的命令,不能出現在葉瑾麵前,隻好躲回到之前的角落。
它看著葉瑾緩慢蹲下身,青年微微喘氣,臉側的發絲有些亂,擋住了半側麵頰。
這個角度的葉瑾看起來簡直同它那主人一模一樣。
十白陰小心縮頭,不小心嘶了聲,就見屋內的人迅速扭頭看來。
“誰?”葉瑾皺眉。
他聽到有聲音傳來,可回頭看去卻隻能瞧見濃密霧氣。
拎著北望謹慎起身,葉瑾生怕還有魔種蹲守在外,便直直朝外走來。
這可真要嚇壞十白陰了。
弱小無助的白蛇將自己縮成一團,咬著尾巴隻覺後悔。
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原則,葉瑾站在門口,見四周並無任何身影,索性朝外揮了一劍。
隻是沒想到,他這劍剛伸出去,就被兩根手指捏住劍刃,
葉卿池從霧後踏來,興許是剛殺了不少魔種,眼眸帶著尚未散去的殺意,他仍戴著麵具,卻隱隱透著些詭譎意味。
“怎麼,”他輕言,“還想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