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結果(1 / 2)

立春一過,靈川便開始落起雨來,纏纏綿綿的細雨,一下就是好幾天,漫山遍野的草木都被洗得發亮,精神抖擻地挺立著,生長著,閃爍著晶瑩的光。

雲生腳步輕快,從玉靈山山腳跑到山頂,足尖幾乎沒有點過地,直到進入飛花宮宮門也沒收住,邊跑邊興奮地衝著庭院中喊:“兄弟姐妹們,我回來了!猜猜我打探……”

話未說完,他的後腦勺便挨了重重的一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同時而來的還有一聲低低的嗬斥:“嚷嚷什麼!跟個猴兒似的不消停!不知道殿下在聽雨麼?”

雲生嚇得魂魄幾欲出竅,一邊捂住後腦勺,一邊抬頭看著麵前憑空出現的古姑姑,方才的興奮勁蕩然無存,乖乖噤了聲,聞言抬眼往庭院中望去。

飛花宮前的庭院奇大,空空曠曠,院中花草樹木肆意生長,沒有經過任何修剪,卻並不雜亂,反而更顯生機勃勃,看不到一個人往來,隻有近處的亭台,還有蜿蜒曲折的遊廊,才能窺得此間是有人跡的。

當他的目光落在廊下倚柱靠坐的那道身影時,不由得呼吸都放輕了。

無論看多少次多少年,他都毫不猶豫地認為,殿下是天地間最好的景致。

古姑姑還欲訓斥他幾句,卻聽得一道清潤的男聲如雨中涼風輕飄飄拂來:“雲生?”

雲生立馬像打了雞血似的跳起來要奔過去,卻被古姑姑強勢地拽著袖子,隻能老老實實跟在姑姑身後,不緊不慢走過去。

“是不是吵到了。”走到廊前時,古姑姑換上了溫柔的麵孔,和方才判若兩人,聲音也輕如細雨,關心問,“有沒有休息好?”

院中無人,隻有雨絲落葉的聲音,偶得三兩聲鳥啼,應和成繾綣的歌,悠然無儘,最是療養身心。

“無妨,我也沒睡著。”拂霜朝她微微一笑,算是安撫,隨即望向雲生,“你出靈川去了?”

雲生恭恭敬敬朝他行了一禮,聞言一對未能化形成功的獸耳耷拉了下去,悶聲承認:“是。”

自兩千年前的混戰結束後,靈川便徹底封閉起來調養生息,不與外界來往,但擋不住仍有小精怪對外界好奇無比,從前古姑姑管他們管得嚴,一個也不放出去,拂霜出世並懂事後,不忍束縛他們,默許了偶爾有精怪偷偷溜出去的行為,隻要不待太久,都不會追究。

這是殿下第一次當麵問起外界之事,雲生免不得心虛。

拂霜溫聲問:“打聽到了什麼,叫你如此高興?”

“一些不好的傳聞罷了,不能醃臢殿下的耳朵。”雲生被古姑姑一瞪,打了個冷顫,乖乖說了句含糊的話敷衍,又瞧向拂霜懷裡,用彆的話題轉過去,“小殿下今日好些了麼?”

拂霜的懷裡正抱著一個精致的繈褓,然而繈褓中的並不是尋常見到的嬰孩,而是一顆拳頭大小的淡紫色果實,圓潤而有光澤,被繈褓嚴嚴實實捂住,隻露出一小部分。

“還在睡。”拂霜道,低頭看向懷中的果實,手也輕輕覆了上去,“我聽說外麵有許多奇人異士,你再出靈川的時候,就替我打聽打聽,有沒有化形之法。”

再次接受到姑姑刺人的眼神,雲生悔得腸子都青了,怪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沉悶說了聲“是”。

他忽而傷感起來,明明殿下這麼好,怎麼就遭遇了這種禍事。

殿下雖是靈川之主,卻也不過二百歲,自出生後就沒有離開過靈川半步,一向恬淡溫和,不問世事,天真無憂,然而十一年前不知怎的,竟然憑空失蹤了,整個靈川都找不到半點蹤跡,古姑姑親自帶人出了結界遍尋世間,也沒得到任何消息,傷心欲絕,整整八年不知道怎麼熬過來的。

好在三年前殿下自己回來了,孤身站在靈川之東,被周圍的草木發現,緊急報給古姑姑,才把人接回來,姑姑當即抱著殿下大哭了一頓。

殿下看上去毫發無傷,但渾渾噩噩,如沒有魂魄的草木一樣,不吃不喝躺著,好幾天才緩過來,慢慢恢複了意識,然而像是失憶了一樣,對於自己八年的遭遇一概不知,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失蹤了,隻一直捂著肚子。這種情況也算不上完全是壞事,至少讓那糟心的八年隨風逝去,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殿下也不算受到了傷害。

可殿下這八年的遭遇遠比他們想象的要可怕的多,雖然隨著時間的推移,殿下恢複得和從前一模一樣,依舊恬淡溫和,聽風觀雨,不問世事,卻在兩年前的一天忽而說要閉關,整整十幾天沒有露麵,古姑姑焦急不已,害怕重現九年前的禍事,一直守在門外聽動靜,直到門自己打開,她第一時間闖了進去,看見殿下的原形倒在床上,花心處結了一顆果實,差點沒有暈厥過去。

神花結果,意味著什麼不用說也知道,雖然花精是有雌雄共體可以自行生育,但殿下是純粹的男體,需得同人交.,合才能生育,且不說男體如何懷孕生子,最重要的是,究竟是什麼人讓殿下懷孕了?

這件秘辛是整個靈川的一根大刺,紮在每個人心口,怎麼都拔不出來,古姑姑更是崩潰不已,偏生殿下自己無知無覺,不認為是什麼大事,並且對這個果子愛如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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