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澤漆忽然笑了:“還可以防止低血糖,是麼?”
“對呀。”
反正遊戲裡也不會長蛀牙,她當然是使勁吃,“你要是想吃的話,我可以給你推薦幾個口味。”
“比如白巧?”
“……這個就算了吧……白巧的味道怪怪的,很膩。”
聽到她的話,顧澤漆慢慢地露出一個輕柔的微笑:“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
夏漁:“?”
您明白了什麼?
*
吃完飯,顧澤漆又拉著她打遊戲。
這次夏漁把注意力分配一些給彈幕,她很想知道死者中有沒有他的粉絲。
有幾名死者是喜歡打遊戲的,要是看到喜歡的up主出現在自己的周圍,不會太懷疑他的目的。
好歹顧澤漆這麼多粉絲,就算有什麼壞想法,也遠不到殺人。
如他所說,十位死者的性格爽朗,不會對親朋好友說太多內容,他也能很好地隱藏自己。
沒有不對勁,他對他的粉絲不熱情也不冷淡,隻一心關注著她。
很奇怪。他暴露在她的同事眼中,她的存在又被他的粉絲知道。
假如她死了,他真的那麼肯定警察找不出證據?還是說他放棄殺她了?
打完遊戲,夏漁又喝了一杯飲料,和他禮貌道彆後,回到了自己家。
首先給隊友們報個平安,表示一切平安,又給萬能的ATM發消息打卡。
做完這一切,夏漁安詳地躺在了床上。
時光機cd已經到了,夏漁選擇了目標對象顧澤漆,時間不知道選哪個節點,還是選了隨機。
這次換地圖比上次更離譜,她剛睜開眼就是瓢潑大雨。要不是她躲得快,肯定會被淋濕。
這又是什麼時間點?
她拿出手機一看,是十一年前,清洗行動還在醞釀中的時候。
城中區還在。
很好,這就去勇闖城中區。
但是,首先她得想個方法離開這裡。
這麼大的雨,她怎麼去。
她看向一邊,有個看著就挺陰鬱的少年,他才是被淋成了落湯雞。
少年的頭發黏在臉頰,雨水從頭頂順著他的下巴滴落,他沒有穿校服,單薄的襯衫貼著他的皮膚,些許淤青若隱若現。
他也在瞧她,目光稱不上善意。
但在夏漁眼裡,一身濕的他像是個小可憐,他靠著公交車牌,身體搖搖欲墜。
想起顧澤漆之前說的話,她問他:“你看起來要暈倒了,是低血糖嗎?”
他可能是支撐不住了,臉色蒼白,沒有回她。
夏漁想著送他糖果吃,結果沒在兜裡發現,想要氪金,進入時光機後不允許氪金。
那就希望他沒事吧。她在心裡雙手合十。
夏漁拿出手機想打車,但是雨水總是飄到手機上,導致她的屏幕全是水霧,看不見上麵的字。
她隻好蹲下,捧著手機看。她看到消息有個紅點,她點開,備注為“哥哥”的人給她發了消息。
這個哥哥隻會是謝執。
【哥哥:待在原地彆動,我很快就到。】
往上滑,是她發的位置。
“彆等了,暴雨天氣,公交車很難進來。”
那個少年開口了,他的嗓音清朗,不像他的外表。
夏漁:“我在等我哥哥,他說他要來接我。”
少年又不說話了。
等了一會兒,遠遠的,一個人影淌水而來。
雨太大了,路麵積水,漸漸地漫起,蓋過人的膝蓋。
人影走近。
看到夏漁沒被淋到時,他鬆了一口氣,將身上的雨衣脫下,給夏漁穿上。
十一年前的謝執什麼都不是。
頭發很多天沒有剪了,前麵的頭發幾乎蓋過眼睛,他穿著洗得發白的藍色上衣和膠鞋,身形纖瘦,所幸他足夠挺拔頎長,不至於太過寒酸。
他沒有一點少年朝氣,見到夏漁時卻舒展了眉眼,關切地問她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夏漁看了一眼那邊的少年,他一直在盯著他們這邊看。
謝執低著頭說:“我沒有多餘的雨傘了。”
他隻有一件雨衣,一把雨傘。
他們已經足夠窘迫了。
少年插著兜,冷淡地開口:“我有人來接。”
那就沒事了。
夏漁還以為他是在想向他們借東西,還好不是。
確認夏漁穿好後,他將衣服上的水擰了一遍,挽起褲腿,彎下腰,示意夏漁上來。
夏漁往後退了:“不用吧。”
“會弄臟你的校服。”謝執認真說,“你明天上學還要穿。”
但是她不會在時光機待到明天。不過夏漁又想到萬一下次她隨機到明天呢?
她低頭看自己的校服,有點皺了,一看就是家境不好。
於是她順從地爬了上去,將雨傘舉過他的頭頂。
謝執踩進水裡,臟水淹沒他的膝蓋。
這種感覺很奇怪。夏漁趴在謝執的背上,盯著他微黃的側臉。
他太瘦弱了,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可是他背著她時卻穩穩當當。
他突然開口問:“你剛才是在關心他嗎?”
“沒有啊。”夏漁說的是實話。
“他看起來不像是個好學生,離他遠點。”
“你認識他?”
“不認識。”謝執頓了頓,“但是我在城中區看到過他。”
“!”
夏漁回頭,他不會就是顧澤漆吧?
她回想了一下,還真的像誒。
她剛才居然沒有問他,後悔。
“彆亂動。”謝執把她往上抬了抬,“小心滑下去。”
算了,走都走了,夏漁放棄回頭去找人的想法,她問麵前的人:“哥哥,你對城中區了解多少啊?”
聽到提到“城中區”,謝執的語氣嚴肅起來:“那個地方很危險,你彆去。”
“可是你去了,還在城中區看到了他。”
謝執的身體僵了一下,他解釋說:“我發傳單的時候路過那邊。”
他再次告誡:“答應我,你一定不要去。”
那個地方去了就出不來了。
“你放心,我不會去的。”
夏漁做了保證。
但回到福利院之後,瞧著謝執走了,她就徑直往外跑,一路跑到了城中區。
和上次來的時候一樣,城中區還是人頭攢動。
這次她學聰明了,悄悄地靠牆走。
她在裡麵看到了剛才的那名少年。
他靠著牆坐著,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有個光頭男走到他麵前,他抬起頭,臉上一下子就掛上了清爽的笑容。
他們在說話,夏漁貓著腰靠近了點。
“小七啊,馬上十六了,是吧?”
“是的,刀哥。”是少年的聲音。
“你知道我們這裡的規矩,明年就該做活了。”
“放心好了,刀哥,我已經做好了計劃,絕對會出色完成任務。”
“嗯,我對你一向是信任的,好好乾。”
有人路過,夏漁趕緊換了個牆角躲著,她將自己藏進陰影裡,導致她沒有聽到他們接下來的對話。
等她再探出頭去時,隻剩少年一個人坐在原地,他背著光,背著人群,卻讓換了位置的夏漁看清了他臉上的表情。
憎恨,非常強烈的憎恨。
好家夥,小小年紀竟有兩幅麵孔。
夏漁還想跟著他去他家看看,結果他就在那裡坐著,一坐就是幾個小時。
他沒坐累,夏漁都蹲累了。
假如他就是那個小男孩,為什麼給她的感覺截然不同?
那個小男孩就是很明顯的壞東西,這個少年要稍微好點,看不出來是壞東西。
明年的任務,是什麼呢?
如果他是顧澤漆的話,背景怎麼那麼清白?
而且明年是清洗行動元年,他的那個任務怕是完不成了。
見他還沒動,夏漁隻好遺憾離開。雖然很想抓人來問,但以她現在的體型,能夠逃掉都算好了。
不如去顧澤漆所在的福利院看看。
他這個年紀應該不會再待福利院了吧,她找到了那家福利院,抓了幾個小孩子問,他們都不知道顧澤漆是誰,小七也是。
要他們何用。
算了,先記一下時間,下次就調到明年,被清洗過後再問就沒那麼危險了吧。
*
從時光機裡出來,夏漁在日誌上添上“刀哥”、“小七”這兩個名字。
夏漁點開手機。
傅鬆聲已經在群裡分配了任務:方不言盯梢顧澤漆,薑興生繼續查行程,陳寄書查顧澤漆的背景,夏漁繼續看死者們的社交活動,他則是去查江知春。
夏漁回了個“收到”。
到了警局,她第一時間奔檔案室,查看代號為“颶風”的行動。
颶風行動,十年前由前任市長和市局聯合發動的一起鏟除和平市黑惡勢力的清洗行動。
在那場行動中,因為部分情報錯誤,他們損失了一些同事和線人。
在那次行動中,擊斃了部分頭目,一大批黑惡勢力被懲處,但更多的轉入地下;同時也解救了無數婦女兒童,換來了片刻的安寧。
其中一位被逮捕的頭目叫蔡刀,江湖人稱“刀哥”。
就是他!
蔡刀作惡多端,但並沒有被判處死刑,他現在正在監獄裡服刑。
要是能去問問他就好了,夏漁正糾結怎麼開口解釋,一個視頻會議彈出來。
她點擊進入。
陳寄書的話筒亮了,他在一個光線比較黯淡的地方,說:“顧澤漆的背景不簡單。福利院以前的記錄不完善,很多孩子沒有登記就住進來了。福利院確實有顧澤漆這個名字,但是我得到了一張照片,二十年前福利院的全家福。”
陳寄書傳了兩張照片到群裡,他用紅圈圈出了重點。
第一張是那張全家福。
“第一排中間那個就是顧澤漆,注意看他的頭,他有美人尖。”
第二張是顧澤漆現在的大頭貼。
這個顧澤漆沒有美人尖。
也就是說,這個顧澤漆不是“顧澤漆”,他很有可能是冒名頂替的。
夏漁沉思。
好,上一個案子是“他居然是他,她居然是她”,這個案子則是“他居然不是他”。,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