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羅紈之正奇怪,那邊的郎君突然兩眼發亮直衝她而來。
好在看守“羊群”的老頭在半途伸手攔下他,“鄧郎君,那邊可不供你選。”
“什麼意思,不是先來先得的嗎?你們要錢?可以啊,把那個女郎給我,我再多付你一萬錢,如何?”
他手指的正是羅紈之。
“兩萬錢、三萬錢也不抵用,這女郎是那位要的,郎君還是看看彆的人吧!”弓著腰的猥瑣老頭翹著指頭剔了剔牙,不為所動。
錢再多也得有命花。
若因此丟了命,那便不值得了。
鄧郎君既看見了羅紈之,眼裡哪還能看得下其他,推開老頭的手,大步就要走上來。
羅紈之把後背緊緊貼在樹乾上,臉上已經維持不住鎮定。
“丁老頭你個老東西!藏這裡!害吾一頓好找!”就在這個時候,皇帝抱著肚子一顛一顛跑了過來,跑得滿頭是汗。
“陛下!陛下救奴婢啊!”軒鳥看見皇帝出現,頓時來了精神,在地上來回滾動,著急喊人。
皇帝遠遠看見一條大蟲子蠕動,嚇了一跳,待定睛一看,發現是自己的人,馬上就惱了,“丁老頭,你綁吾的人做什麼!”
丁老頭點頭哈腰,“陛下贖罪,小人不知道這宦官是打哪來的,他自稱是服侍陛下的,可是口說無憑,小人也是怕被蒙蔽啊!”
他佯裝著急,吩咐左右:“去去去,快去給那位大人鬆綁。”
羅紈之見軒鳥得救,連忙也跟著叫喚:“陛下!”
皇帝聽到這熟悉的嗓音,瞪大雙眼回望,驚恐道:“羅九娘,你怎麼在這裡!”
他原地轉了一個圈,揪了揪頭發,又指著丁老頭跺腳道:“你、你怎麼把她弄來了!”
軒鳥三下五下掙開繩索,又轉身去解捆住羅紈之的繩子,還想兩邊和稀泥,“都是一場誤會,是誤會!”
羅紈之站起來後,心裡餘怒未消:“陛下竟也參與這樣的活動,欺辱這些無辜的女郎?”
皇帝的圓盤臉上浮出震驚,“吾?吾不是!吾——”
但他順著羅紈之指的地方環顧,滿地都是神情驚恐的女郎,辯解的話卡在喉嚨裡,老半天才憋紅了臉蹦出一句:“吾和他們不一樣!”
丁老頭在旁邊冷不丁道:“陛下喜歡哪個都可以帶走,就如同以前一樣,隻是這個不行,這是我們主子點名要的。”
丁老頭顯然沒有多把皇帝放在眼裡,不但當麵掀了他的老底,還強調道:“旁邊那四個也不成,都是我們主子吩咐過要的。”
“慢慢慢!——”皇帝揮動手,阻止那幾人去抓羅紈之,可是丁老頭卻假裝沒有聽見。
羅紈之沒有料到丁老頭居然視皇帝為無物,隻遵常康王的命令,她是一百個不願意落到常康王手裡,在抓捕她的人手底下左躲右閃,最後躲到皇帝的身後。
皇帝渾圓的身體變成了天然的屏障,丁老頭又氣又急,“陛下非要阻攔嗎?!”()
吾是皇帝!你們敢對吾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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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人尚有三分血性,皇帝雖然窩囊,但也不全然任人揉捏,尤其對方還隻是些小人物!
他丁老頭充其量不過是常康王的家仆!
丁老頭的手下急了眼刷啦一下抽刀,這一舉動徹底讓皇帝跳腳,他揮舞著雙手,大聲命令:“給我拿下他們!通通拿下!”
皇帝身後的禁軍對看了眼,遲疑了片刻才動起手,兩邊的人刀劍相加,場麵混亂,打得熱火朝天的禁軍也沒法把皇帝保護好。
丁老頭被敲得頭破血流,他用手捂住傷口,在這混亂之中氣急敗壞大聲道:“你們攻擊了皇帝,已經是死路一條,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們都抓起來交給郎主處置!”
丁老頭的手下都是些亡命之徒,靠著常康王給的豐厚報酬滋潤過活,比起無用的皇帝,當然還是討背靠世家手握大權的常康王歡心更重要!
很快肥胖的皇帝就落入敵手,一個臉上帶刀疤的男子想提著豬崽一樣揪住他的後衣領,大笑道:“丁叔,我抓住這個胖子了怎麼辦?”
皇帝雖然胖,但也從沒有被人當麵嘲笑,惱羞成怒,惡狠狠威脅:“你你你竟敢對吾如此無禮,吾要把你們大卸八塊!吾要滅你們九族!吾——”
男人聞言用力攥緊他的後衣領,手背上青筋畢露,他咬著牙凶狠道:“閉嘴吧狗皇帝,老子九族早給你們滅光了,當初老皇帝隻顧著帶著財寶美眷逃跑,讓我全家被北胡的騎兵屠儘——我的九族,我的妻兒老小早就沒有了……”
皇帝愣住了,他唇瓣蠕動了幾下,半句話也說不出口。
那時候他的年紀也並不大,經曆過兵荒馬亂就大病了一場,隨後就到了安穩的南邊。
至於記憶裡那些被開膛破肚、頭串成了葫蘆插在城前的將士,那些被拴在胡騎馬後生生拖死的女人,那些被當做了兩腳羊,架在火上烹製的懵懂稚兒,都變成了一個個辨不出真假的噩夢。
男子摸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轉頭猙獰道:“索性就這麼殺了你吧?!反正我這一生都無足輕重……能殺一個昏庸的皇帝,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不不不——”皇帝嚇了一大跳,忍不住流下眼淚,“彆殺我!彆殺我!”
冰冷的刀橫在皇帝的脖頸下,死亡的陰影籠罩,他涕泗橫流,早已經忘記了皇帝的尊嚴,忙不得求饒。
經曆過死亡的人,更害怕接近死亡。
“狗皇帝去死吧!——”
咚——
一聲巨響,人倒刀落。
皇帝捂住脖子,猛地睜開被眼淚糊住的雙眼,隱約看清楚眼前的人。
“羅九娘?”
《男雜症》上說重擊大椎穴會致人昏迷,可見不假。
羅紈之剛剛用木棍敲倒了一個人,也不知自己下手輕重,對方死活,心慌不已,把手裡的棍子一丟,手指還
() 在發顫,看著皇帝緊張道:“我、我不能讓他殺了你。”
她不是有意要傷害人。
隻是比起常康王,皇帝雖然昏庸糊塗,但是他不濫殺啊,若是皇帝死了,常康王繼位,她焉能討到好處。
皇帝瞠目結舌,又哭又笑:“你這女郎果真不一樣!”
“我打死你這個臭色鬼!”
“哎喲!彆打了彆打了!——”
剛剛還在挑選女郎的鄧郎君這時候沒人護著,被幾個女郎揍得抱頭鼠竄,正好從羅紈之和皇帝中間逃了過去,都來不及多看兩人一眼。
皇帝擦了擦眼淚,正色道:“……羅九娘你這是壞榜樣,女郎就不應該舞槍弄棒的……”
皇帝正說著,旁邊又有大漢凶神惡煞衝過來要抓他,他顧不上說教,慌忙逃竄,羅紈之已經輕車熟路撿起地上的棍子,趁著那人和皇帝糾纏,找準機會和角度給了他後腦勺一悶棍。
再厲害的人也怕偷襲。
“……”皇帝白著臉,顫巍巍對著羅紈之比出個拇指哥,欲哭無淚道:“羅九娘,你就是女郎裡麵的楷模。”
在這混亂之中,羅紈之也是哭笑不得。
“羅紈之!”
身後的林子裡腳步聲急促,羅紈之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剛把手裡的棍子往旁邊一丟,還沒轉過頭,一陣勁風襲來,兩隻手臂猛地環住她的腰,帶著一股想要把她截斷或者揉碎的狠勁。
一個溫暖寬厚的懷抱從後麵緊緊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