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自通(1 / 2)

軟滑的舌尖輕輕卷過殘留的酒液,宛若靈蛇悄然滑過。

羅紈之渾身一顫,不敢置信地看著謝昀。

謝昀掀開眼睫,笑眼微彎,沾了水光的唇瓣好似分外柔軟。

讓人望之欲欺。

這個念頭甫一升起,羅紈之就察覺心裡泛起酥酥麻麻的異樣。

都說美色惑人,其言不假。

她哪怕清醒理智時候對上謝二郎這張臉,都難以做到心如止水,也不怪她酒後會那麼肆意妄為!

腦袋裡正胡思亂想,她冷不丁想起那天夜裡的一些小細節,確實是她先纏著謝二郎要親要咬,儼然把他當做了一塊噴香的糕點,細細品嘗。

謝二郎許是被她咬得難受了,將她壓在榻上不讓亂動,她還不肯罷休,胡言亂語嚷著不會讓他吃虧,他也可以嘗……

“如此嘗過,便不算浪費了。”謝二郎掏出帕子,把她的指頭擦淨,抬頭望她。

二郎突然冒出來的話與她心底所想,竟然離奇得相似,弄得羅紈之險些要以為謝二郎真能窺探到她心底所想。

羅紈之的紅眼圈在忽而變得緋紅的臉色映襯下不再明顯,而那濕漉漉的睫毛輕顫,還在極力掩飾眸中的慌亂。

“在想什麼,臉這樣紅?”謝二郎似是不解,可是眼睛分明含著笑意。

羅紈之又羞既怕,羞是因為他這一舉動居然讓她想入非非,怕是自己竟然被他影響至此。

還是說謝二郎連在“勾引”人的方麵上也是無師自通、出類拔萃?

他那張言笑自如、等著看她落荒而逃的臉,實在太可惡了!

羅紈之像是被紮到了,渾身不自在,她努力穩住心神,抬起水盈盈的眸子直直望著他,微側過臉,讓細白的脖頸顯露出優美的弧線。

“可我頸上也沾上了呢。”

她嗓音輕而婉柔,像是一片帶著潮意的春風,不請自來。

酒液從高處澆上她的指頭,四濺的水珠落上了她的頸側,留下濕.潤的痕跡,此刻迎著光,微微發亮,猶如掛在那白玉上的露珠。

謝昀的笑意消退,本就漆黑的眼眸宛若蒙上了一層霧氣,猶如大霧封鎖的深潭,充滿了不確定的危險。

他從幽暗的地方窺視著,蠢蠢欲動。

羅紈之心口一跳,約莫覺得差不多,起身想離開,謝昀伸手把她拉住,讓她剛抬起的臀又坐回原處。

他右手扯下左邊的手套,露出修.長的手指,伸到她頸側沿著水跡輕刮帶抹。

略有薄繭的指腹摩擦著她的肌膚,讓她不由回憶起被他埋頸深吻時全身戰栗的感覺。

好似有無數根細長的絲線,隨著他的碾轉吮吻,時不時牽扯著她的四肢,不規律的輕顫。

羅紈之忍不住收起雙肩,往後躲去,但是謝昀已經手指挪走,轉而抵在她唇瓣上輕壓。

“你也嘗嘗吧。”

羅紈之一驚,對麵謝二郎似笑非笑看她的

反應。

他越表現出淡定,羅紈之更不想自亂陣腳,她依言伸出舌尖把被蹭上來的酒舔進嘴裡。

這酒聞起來香,嘗起來味道也不錯。

她很快就把那丁點酒味品完,抬頭見到謝二郎正盯住她的唇瓣,若有所思。

羅紈之抿住了唇,心亂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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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昀是下午去見得老夫人。

老夫人問起芩娘子的事,想知道謝昀的心思。

許多次她都想過要給他再添幾個婢女。

哪個郎君長這麼大,身邊還沒有幾個知冷暖的?

她也是過來人,知道男子沒有幾個是真正不喜愛女色的,若是不喜,那多半有病!

身為謝家的宗子,不但擔負著強族興旺的重擔,還應該及時開枝散葉,培養下一代,繼續維持家族興旺。

謝昀對芩娘子麵上並無明顯的憎惡,隻淡然道:“祖母打算如何處置?”

他這麼說,便是不想要芩玲兒,一如他從前的多次拒絕。

老夫人皺眉道:“你是郎君,當做大事,後宅小事哪需要你來過問,你莫不是因為那羅娘子才這樣興師動眾?”

雖然老夫人心中已經猜測出,這件事和芩娘子必然些許有關聯,可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到底還是有些於心不忍,又盼望著謝二郎能夠心軟放她一馬,或者收為己用,那最好不過。

“祖母不是常說,家宅不寧也與主君關係很大,我既做了謝家的宗子,家事亦不可能不管。”謝昀道:“若無殺一儆百的決心,這樣的事日後也會層出不窮,難道孫兒是那般來者不拒的人,要儘數全收?”

老夫人出言犀利道:“你倒不是儘數全收,你就是看上了個不能服眾的!”

倘若他喜歡的是一位高貴的士族女郎,那自然無人剛置喙,可偏偏他用心護著的那位微不足道,這才讓人紛紛起了心思!

“鎮不鎮得住外人,那是既明的事情,不是她的事情。”

謝昀起身朝老夫人行禮,神色自若,偏又語氣寒涼:“祖母若不忍心,既明可以代勞。”

像敲打他手下部曲那樣代勞?

芩玲兒可沒有那麼硬的身骨!

老夫人胸口憋著鬱氣,放下杯子,下定決心道:“還是我來處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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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回來後芩娘子的日子也未見的轉好,她從一開始的鎮定隨著時間的推移,日夜不安。

狹小的屋子都被她來回轉了上千次。

終於等到老夫人召見,她已經憔悴不已。

一看見熟悉的院子,芩娘子忍不住委屈落淚,芩嬤嬤在門口迎她時也心疼得眼圈紅了,把她摟在懷裡,貼著她的耳朵低聲念道:“乖乖兒,一會到老夫人麵前,可千萬要說自己毫不知情……翠羽那個賤蹄子不是時常到你屋中嗎?咱們……”

芩嬤嬤邊說,芩娘子邊點頭。

兩人腳步不緊不慢走進屋,老夫人兩□□叉,珈趺靜坐,檀香嫋

嫋而升,顯得十分寧靜。

“老夫人,玲兒來了。”芩嬤嬤哽咽道:“看看這孩子消瘦的,幸好老夫人回來得快,再關幾日,指不定都再難見到老夫人了。”

芩娘子嗚咽一聲,撲到老夫人膝前,先發製人,“老夫人,玲兒真的是被冤枉的,她們說的那些事我一概不知,定然是有人妒忌我受老夫人寵愛,以此構陷於我!”

老夫人睜開緊閉的雙眼,看著膝前淚流滿臉小女郎,緩緩問:“你不知情?”

芩娘子察覺出老夫人語氣的微妙,但她隻能聽芩嬤嬤的話,一口咬定,“玲兒不知情。”

老夫人歎了口氣。

從小放在身邊教養的孩子,到底是讓她慣壞了,如此大事也學會隱瞞她。

若芩玲兒知錯,誠實向她坦白,興許她還會念著往日的情分。

她失望地看著她:“你可想好了,給人下毒如此惡劣之事,還是在扶光院,即便二郎不追究,我也是要追究到底的!”

下毒?

芩娘子沒有想到,他們調查了半天居然會得出這樣的結論?

她是萬萬沒有膽子用毒的,她知道這是老夫人的禁忌!

“那不是我!玲兒真不知情,想必是那羅娘子自己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想要以此陷害我!”芩娘子掰扯到羅紈之身上。

“老夫人,您是看著玲兒長大的,她的品性你最是清楚,她連隻螞蟻都不肯踩死,怎麼會做這樣惡毒的事情呢!”芩嬤嬤也趕緊求情。

老夫人曾有一愛女,正是死於毒殺。

故而謝家對控製藥品極為嚴苛,就連院子裡長得野草都有專人辨彆,以防生出毒草,用來害人。

老夫人不說話,隻是那雙睿智的眼睛閃爍著讓人膽寒的精光,就好像這已經是她容忍的底線。

芩娘子知道老夫人的手段,心口顫了顫,就生出了退意。

這些出身簪纓的貴女又怎麼可能真正憐惜她們這些卑微女郎?

一旦有了忤逆,拋棄是眨眼的事情。

芩娘子心中惶恐,她深知自己的受寵不過是毫無根基的空中樓閣。

不過是因為她的名字恰巧與老夫人痛失的愛女相似,也因為她父母雙亡的悲慘經曆讓老夫人一時心軟,這才收養在了身邊。

她回憶起老夫人第一次見她時,手掌輕撫在她的頭頂說:“多清秀的孩子啊,你沒有了父母,而我沒有了女兒,上天合該是要把你送到我麵前來啊。”

於是她從一孤露女郎,成為謝家老夫人身邊的近寵,從此過上了衣食無憂的生活。

由此,也生出了無儘的欲.望。

老夫人年歲已高,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駕鶴歸西,她想一直過這麼好的日子,唯有嫁個好郎君。

可是,謝二郎看不上她,即便她把他身邊的人擠走,他還是不曾考慮過她。

老夫人拂開芩玲兒的手,芩嬤嬤驚詫:“老夫人……”

芩玲兒怕極了,對上老夫人嚴

冷不近人情的麵容,更是心慌意亂。

一旦老夫人不為她撐腰,她的下場便是被關回戒院等候發落。

想到那段無趣清冷、粗茶淡飯的日子,芩玲兒就要崩潰,哭著道:

“老夫人明察!玲兒真的沒有下毒藥,那不過是壯陽的補藥!而且,而且是大郎君……”

“住口!”老夫人一拍桌幾,一字一頓道:“你太令我失望了。”

芩嬤嬤臉色一白。

她都不知道芩玲兒對她亦有隱瞞,這會居然還扯出大郎君來,如此老夫人更會遷怒於她啊!

芩玲兒沒有抵住壓力,親口承認了下藥的事實,害怕地痛哭了起來,“老夫人就饒了我這會吧!”

事情既水落石出,芩嬤嬤縱使再心疼,也不敢這個關頭為她求情。

而老夫人則快刀斬亂麻,做主把芩玲兒迅速發配出去。

彆說一個體麵的世家郎了,即便是寒門學子也輪不到她,老夫人對她何其狠心,最後居然是把她配給了郊外莊子上一管事的小兒子。

芩玲兒隨老夫人去莊子避暑時可是見過那粗鄙的男人,生得黝黑不說,大字都不識得幾個,兩隻眼睛就跟餓了十年的豺狗,總是冒著幽幽綠光。

芩玲兒傷心欲絕,為此大病一場也不能讓老夫人收回成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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芩玲兒低調嫁人這件事在謝家婢女之中唏噓了許久。

因為她們也算是看著芩娘子在謝府狐假虎威這麼多年,都沒有想過她會如此慘淡結局收場。

這也表明了在主子的麵前,她們這些人是貴是輕不過是一句話的功夫,何談長長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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