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2 / 2)

“諾!”

趙嘉早有決斷,即使魏太守不派人,他也會主動開口。沒有魏氏在中間,他保不住製鹽之法。

此外,如今鹽場被世家高門把持,到了武帝朝,鹽鐵都將收歸國有。雖說還有數年,總該提前預防。

彭氏如何他不管,魏尚於他有厚恩,可以說,沒有魏太守的照顧,他也不會有今日。知道鹽場將來是個坑,他自然不能保持沉默。

利益賺夠就收手,保命為先。

不等他開口,魏尚從架上取來竹簡,讓趙嘉將製鹽法詳細說明,並道:“待鹽送到,安排匠人嘗試。如可行,此法當獻於朝廷。”

“獻於朝廷?”

“然。”魏尚展開竹簡,沉聲道,“阿多所言之法如能成,獲利巨豐。不患寡而患不均,唯天子出麵方能避開禍端。”

世家高門也是參差不齊,有些人一門心思鑽到錢眼裡,臉皮都可以不要。被郅都連鍋端的濟南豪強就是典型。比起這些手握權利的巨擘,張通之流不過螻蟻。

遇上幾家聯手,魏尚都未必能撐得住。

彭氏固為姻親,但利益和壓力麵前,難保會做出何種選擇。唯有將此法獻上,在天子跟前刷好感,才能最大程度上保證趙嘉的安全。

把聚寶盆獻出去,還要笑著表示自己沒虧,完全是賺到。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以目前的形勢,實在是不得不為。

經曆過戰場生死,趙嘉的性情愈發沉穩。知道魏尚不會害他,當即正色道:“一切聽使君吩咐。”

實事求是的講,他的出發點就是豐實國庫,自己順便賺點紅利。

鹽不可能一直歸於私人,必然要收歸朝廷。魏尚的提議不過是提前一步,還能在景帝和武帝跟前刷一波好感,倒也算不上太吃虧。

並且,有了這封奏疏,魏氏和趙嘉就立於不敗之地。

魏尚不知曉曆史,卻深諳帝心。分明是看到鹽鐵的問題,才會做出這番舉動。

隻要景帝和太子的好感刷到位,無論朝廷將來采取何種行動,魏氏鐵定不會被波及。魏氏不倒就能護住趙嘉,甚至還能給彭氏一份人情。

所以說,薑是老的辣,不服不行。

錄下製鹽之法,魏尚封好竹簡,親手用絹布包裹,在箱內放好。

待婢仆送上熱湯,又提到郅都送往長安的奏疏,言語間透出,這次戰功雖大,可惜無法核實首級,朝廷會褒獎,賞賜也會不少,但趙嘉的爵位未必會升。

趙嘉看得很開,並不覺得可惜。

畢竟他還年輕,目前已是大夫爵,加上未傅籍就官至縣尉,升得太快未必真是好事。

談完正事,魏太守留趙嘉用膳,並留他宿在府內,明日再返回畜場。

趙嘉本以為回到郡中,他和魏悅會恢複以往。不想臨睡之前,魏三公子堅持留下,表示趙嘉傷勢未愈,他在一旁看著才能安心。

昏黃的燈火下,魏悅唇角微勾,眸底帶笑,俊雅無雙。

沉默兩秒,趙嘉仰頭歎息。

歎息過後,又看一眼燈下的魏三公子,無奈地按了按眉心。他能清楚感到,自己的意誌力愈發薄弱,數年間堆砌的高牆隱隱出現裂縫,不知何時就會坍塌。

牆麵坍塌,帶來的後果他是否承受得起?

趙嘉沒有答案。

看到趙嘉的表情,魏悅收起笑容,正色道;“阿多可信我?”

“我自是信三公子。”趙嘉想也沒想,話就脫口而出。

“好。”魏悅頷首,笑意重回眼底,“我必不負阿多之心。”

趙嘉愣一下,對上魏悅雙眼,忽然間生出一個古怪的念頭:兩人說的話是一個意思嗎?他是不是無意間被套路了?

休息一夜,趙嘉向魏太守告辭,帶著健仆和更卒返回縣中。

魏悅點齊騎兵,當日返回要塞。

在他離開期間,歸降的胡人之中,有些變得不太老實。六百雲中騎抵達駐地,沒有立即入營,而是策馬馳入羌部,按照市吏提供的情報,挑出不老實的胡人挨個收拾。

不服?

好,上馬,用刀劍說話。

等戰鬥結束,挑釁的胡人全都跌落馬下,被馬蹄踏過,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當場氣絕。

想要馴服豺狼,優撫教化儘是無用,必須使出鐵-血手腕,用刀鋒讓對方知道,漢人不欠他們的。相反,他們是托庇於邊郡才能躲開匈奴人的追殺。

這才過了幾天好日子,就開始不老實,趁魏悅不在生事。

不重新教育做人,等著得寸進尺嗎?

事情說來也奇怪,挑事的胡人被殺了一批,餘者未生反意不說,反而目光炙熱,爭相跪地抱馬腿,死也要做漢朝大腿上的掛件。

對此,魏悅僅是挑了下眉,甩掉刀身上的血痕,點出數百羌騎,由他親自率領,屠了一支明麵為市貨,暗中劫掠商旅,甚至挑唆羌部的胡人商隊。

戰利品儘歸羌騎。

羌人得了好處,根本不需要魏悅再動手,回去就處置了一批人。

回草原要被匈奴殺,留在漢邊好吃好喝,做生意賺錢,偶爾還能賺些外快,失心瘋才會自己抱頭撞南牆。

這些攛掇部民的,不管什麼來曆,都是居心不良,必須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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