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能開弓,少年能射箭。
借助匠人改進的擊發器,老人亦能操控-毒-煙-筒,為大軍提供助力。
邊民早習慣號角和戰鼓,即使是垂髫童子,遇到戰事也不會驚慌,多會抱起羊羔,在兄姊的帶領下,進-入挖掘好的地道躲藏。
遇到戰況危急,役夫參與作戰,村寨裡聚的老人和孩童就會離開藏身處,驅趕大車,拽動拖車,接過役夫的職責,為漢軍運送糧草和軍械。
武帝初年的邊郡,赫然形成一座座軍事堡壘。生活在其中的人們,平日耕種經商,同他郡百姓沒什麼區彆,一旦遭遇外敵,立刻會搖身一變,成為戰爭中的重要一環。
這樣的變化,始於某隻闖入時空的蝴蝶。
蝴蝶輕輕振動翅膀,帶起一陣微風。日複一日,終成一股颶風,席卷草原,重塑歲月流經的河道,在曆史時空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道印記。
使臣團隊主動和歸降的胡人接觸,因對方的富裕震驚。派出的探子非但沒能完成任務,內心反而產生動搖。
自己在草原風餐露宿,臨到冬日,還需要靠劫掠過日子,劫不到就得餓肚子。隨著牛羊頻發瘟疫,日子彆提多難過。
昔日踩在腳下的彆部奴隸反倒甩掉苦日子,背靠漢朝,賺得盆滿缽盈。部民各個身強體健,孩童長得極好,甚至連老人都活得格外滋潤。
事情就怕對比。
眾人越想越不是滋味,使團內的氣氛迅速變得低迷。
主使和副使發現不對,卻沒有任何辦法。彆提隨員護衛,連他們自己都感到羨慕,還怎麼去勸說彆人,提振士氣?
在眾人感到揪心時,長安旨意終於抵達,匈奴使臣被允許進入漢境。
使團前往長安途中,一路有邊軍“護送”,每經過一處郡縣,同樣有郡兵出城,“禮送”這些胡人過境。
抵達長安城外,駐守都城的漢軍同邊軍交接,將使團成員“安全”送到下榻處,由大行令派人接手。
休息一日,匈奴主使要求見漢家天子。
“我攜國書而來,為同漢朝結好!”
“主使莫急。”
負責接待的行人和譯官表麵客客氣氣,話中卻是七繞八繞,直繞得對方頭昏腦漲,始終沒給出任何確切回答。
走出房門,幾名令丞對視一眼,決定再接再厲,忽悠,咳,交涉到這些匈奴人找不到北,才算是成功。
“吾等共勉。”
身為漢朝的外交人員,這是最基本的職業素養,必須做到!
在接下來的半月時間內,匈奴使臣每次提出要見天子,都會被令丞們忽悠得兩眼冒金星。
發現軟的不行,主使打算強硬,一次談話中,當場將佩刀拍在幾上。
“漢家皇帝何時召見吾等?”
令丞們雙手一揣,眼睛一眯,客氣的笑容消失無蹤。
“此乃長安!”
知不知道腳下踩的是什麼地界,就敢當麵拍刀子。敢在漢朝都城囂張,是想試試脖子夠不夠硬?
不殺來使?
漢朝和匈奴好似都沒這規矩。
交涉再次無疾而終。
發現令丞軟硬不吃,使團內部不禁產生擔憂。
漢天子始終不予召見,接待官員又是這樣的態度,莫非漢朝不打算緩和關係,當真無懼匈奴勇士南下的鐵蹄?
就在匈奴使臣忐忑不安時,漢宮放出一批老弱的宮人,開始擇選良家子。載著芳齡少女的大車湧入長安,香風飄散在空氣中,引得路人駐足流連。
匈奴使臣獲悉此事,提到嗓子眼的心陡然放了回去。
“小皇帝是在虛張聲勢!”主使輕蔑道。
匈奴人此行是為和親,和親自是要有美女。
他們不知道漢宮早定此事,以為這些女子是為和親準備。之前的種種強硬,都視作漢家朝廷故作姿態,打腫臉充胖子。
越想越是在理,主使和副使開始飄飄然,以致於忘記在邊郡所見,也刻意忽略近兩年胡騎沒有大規模南下,對漢軍戰鬥力的了解還止於景帝年間。
匈奴使臣產生錯誤認知,開始發飄,在林苑練兵的趙嘉和魏悅等突得天子召喚,暫停手中軍務,速往未央宮覲見。
“阿多能否猜出,此次入宮為何?”魏悅策馬行在趙嘉身側,低聲道。
“大抵同匈奴使臣脫不開關係。”趙嘉轉過頭,看向深衣絹帶,距離漸近的魏三公子,視線不自覺落在對方的唇角,停頓兩秒方才移開。
李當戶突然湊過來,笑道:“晾了匈奴人足足十日,估計發兵之期不遠。”
聽到三人之言,曹時和韓嫣勒住韁繩,眼底透出興奮,胸中戰意沸騰,恨不能立即率軍北上,同匈奴戰上一場。
“起風了。”
幾人進到城內,一路穿過南城,駐足未央宮前。
石階前,趙嘉長身而立,衣袖被風鼓起,瑟瑟作響。
思及天子在朝會所言,眺望碧藍天空,耳邊似又傳來蒼涼的號角,召喚他披堅執銳,躍上戰馬,在隆隆的戰鼓聲中,率麾下兒郎奔赴戰場,將漢騎遍-插-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