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章(1 / 2)

越人異動的消息送入宮中, 竇太後聞聽之後, 絲毫沒有輕忽,立即派人馳往林苑,給正在秋狩的劉徹送信。

張次公現為公車司馬,因性情豪邁,身手極佳,行事乾脆利落,極得長樂衛尉賞識。此番得令,立即點出三名衛士, 攜抄錄的奏疏以及竇太後命人記下的諭旨,飛馳往林苑,準備麵呈天子。

彼時, 獵場內立起數十座帳篷,帳前空地被清理乾淨, 架起巨大的篝火。

甲士手持火把, 點燃架起的立木。

刹那之間, 火光衝天而起,橘紅的焰光飛騰跳躍, 似狂舞的金蛇。

陽信在宴上喝悶酒,回到帳中後,趴在鋪了錦被的榻上,雙眼半合, 臉頰現出暈紅。曹時坐在矮幾旁,看著難得現出幾許柔弱的陽信, 神情微怔,眼底閃過一抹複雜。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陽信產生錯覺,以為曹時對自己有幾分憐惜時,對方突然開口,說的卻不是她想聽的話,一個字都沒有。

“公主,淮南王女素有不軌,不該與之走得太近。”

一字一句流入耳中,動搖的心變得冷硬,劉陵的蠱惑再次浮現腦海。

陽信握緊雙拳,對婢仆使了個眼色。後者自幼便服侍她,一言一行俱為公主,隻要是陽信的命令,無論對錯都會嚴格執行。

婢仆退下不久,又帶著熱湯返回。

陽信坐起身,接過遞來的漆碗,用木勺舀動兩下,抬眸看向曹時,冷笑道:“君侯之言我會記得。”

見熱湯送到跟前,曹時遲遲不動,陽信臉上的笑容變得嘲諷。

“怎麼,連陪我飲一碗熱湯都不願,以為我會下-毒-不成?”

曹時皺眉,覺得陽信有點不對勁。具體哪裡不對,一時之間又說不出來。看向婢仆捧至麵前的漆碗,到底心頭一軟,接過來送到嘴邊。

陽信垂下眸光。

事情既然做了,再沒有後悔的餘地。

不承想,就在熱湯即將沾唇時,帳外突然響起人聲,是劉徹遣宦者前來,召曹時往禦前議事。

裝有熱湯的漆碗重新被放下,曹時起身離帳,背影很快消失在帳簾後。

陽信沉默片刻,突然離開木榻,用力揮手,漆碗被長袖掃落,熱湯潑濺在地。

“沒用的東西!”

見陽信盛怒,婢仆立刻伏身在地,任由熱湯濺在身上,始終動也不動,更不敢為自己辯解。

發-泄-完怒火,陽信脫力般坐到榻上,單手按在胸前,感受著不斷加快的心跳,諷刺地發現,除了事情不成的憤怒,自己竟有幾分後怕。後怕之外,更藏著少許令她不快的“輕鬆”。

“撤下去吧。”陽信擺擺手,疲憊道,“東西處理掉,你親自動手,莫要讓人知曉。”

“諾。”

婢仆小心站起身,收拾起遍地狼藉,小心退出帳外。

大概過了兩炷香的時間,又有宦者傳旨,今歲秋狩提前結束,天子起駕回宮,諸王、群臣隨駕回城。

“怎麼回事?”撇開自己的私念,細思朝中諸事,陽信不由得眉心深鎖。

“回殿下,陛下隻命回城。”宦者傳達過旨意,即行禮告退,半字沒有多言。

婢仆從帳外歸來,湊到陽信耳邊低語幾聲。

“城內來人,來的還是長樂宮的人?”

“回殿下,仆看得真切,不會錯。”婢仆低聲道,“而且……”

“而且?”

“仆瞧見,來人離開之前,淮南王女攔了上去。仆離得遠,未能聽清王女都說了什麼。”

“劉陵,她攔長樂宮的人?”陽信喃喃念著,數個念頭在腦中閃過。可惜沒能抓住瞬間的靈光,隻得暫時拋開,命婢仆收拾行裝,先回城再說。

“回去之後,淮南王女過府,說我身體不適,一概不見。”

“諾!”

劉徹著急回宮,不惜提前結束秋狩。

隊伍前行時,陳嬌推開車窗,望著前方的天子車駕,聯係朝中諸事,心中隱約生出猜測。

許良人有些嗜睡,強撐著坐在車裡,眼皮仍不自覺打架。

“當日來,當日歸,也是難為你。”陳嬌轉過頭,看向許良人,笑道,“你身子重要,躺下睡吧。”

“皇後殿下……”

“聽我的。”陳嬌展開一冊竹簡,道,“彆讓我說第二次。”

“諾。”

安車外,衛子夫行走在宮人的隊伍中,心中既有不甘,又有幾分忐忑。

踩著許良人得寵,注定彼此會交惡。

皇後照顧許良人,完全不在意對方先她有孕。反倒對自己存有厭惡,宮人宦者看在眼中,故意使絆子,她本有資格坐車,結果也要跟著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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