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三章(2 / 2)

隻是在他看來,這種結怨的方式毫無意義,純屬於自己找麻煩。

對旁人來說,南地的利益甚巨,很是值得一爭。於他本人而言,來錢的套路千千萬,不過些許利益,就同人爭得頭破血流,實在是得不償失。

南征歸來,他的注意力主要不在賺錢,而是繼續操練新營,訓練加碼,讓軍伍的體魄和耐力更上一層樓。

原因很簡單,將南越和閩越納入版圖之後,漢武帝征服的雄心不會削減,反而會進一步增強。漢軍征戰的腳步亦不會停歇。

在繪製新圖、宣室奏對當日,趙嘉就有所預感,下次出征為期不遠。從天子的表現看,有極大可能是漢朝的老對手,匈奴!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作為強-橫一世的漢武帝,定不容匈奴繼續盤踞在北,隔三差五給漢朝添堵。

如果情況不變,今日之後,他就準備返回林苑專心練兵,為下次出兵做準備。未承想,出城前遇見衛絹,發現少女正被幾個紈絝糾纏。

對於長安紈絝,趙嘉有一定了解。

如果在其中劃分三六九等,這幾個絕對是最底層那一批。不指身份,主要指性情行事,完全是爛泥扶不上牆。

至於幾人的家族背景,換作南征之前,趙嘉或許會有幾分顧忌。現如今,他不需要也不能再退讓。

以他目下的戰功,距封侯僅一步之遙。

對竇嬰等朝堂大佬,尊敬是為必須,該彎腰就得彎腰。

區區幾個靠著家族耀武揚威的紈絝,他也要“與人為善”,傳揚出去,不會被誇讚性情好,隻會被認為軟弱可欺。

今日放走紈絝,沒有進一步追究,絕非退一步海闊天空。

這點,魏悅知曉,韓嫣明白,連曹時和李當戶都是一清二楚。估計宮內很快會得知消息,明日天子不召,就是默許,他大可以放手施為。

就當是成為少上造,給自己的一份“升爵禮”,也為今後位列朝堂提前練練手。

“三公子,周陽由現任河東郡都尉,那現任河東太守是誰?”

“申屠公。”魏悅放下飲到一半的茶水,抬眸看向趙嘉,“阿多想好了?”

“然。”趙嘉彎起唇角,放鬆側坐,單手撐著下巴,道,“周陽由好弄權,以都尉爭太守權柄,申屠公必難容他。今歲河東郡先旱後蝗,百姓流離失所,餓殍伏路,既是天災,也有人禍。”

“阿多知道些什麼?”魏悅聲音溫和,修長的手指拂過盞口,指甲瑩潤猶如珠貝。冰肌玉骨,本該是一雙撫琴執筆的手。很難想象這雙手是如何挽弓揮刀,戰場殺敵,染儘鮮紅。

“我之前見過河東郡的商人,聽到些趣聞。”趙嘉微微眯起雙眼,嘴角掀起一抹冷笑,“申屠公和周陽由互相爭-權,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兩人為奪郡中權柄,不僅無視對方族人僮仆犯罪,甚至加以挑唆縱容,專為舉發的奏疏能添加一筆。”

“前番河東郡有大旱之兆,如能詢問老農,提前采取措施預防,未必不能減緩災情。其後郡內飛蝗,若效邊郡舉措,亦能加以克製。隻要施政得當,縱然田地絕產,百姓不至於無食果腹,隻能拖家帶口逃往他郡,老弱饑餒死於道。”

“這一切的一切,俱因二人爭-權而起。”

趙嘉收攏五指,緩緩張開,重又收攏。凝視攥緊的拳頭,冷笑道:“他二人為奪-權柄,視民如草芥,棄之如敝履。直到事情兜不住,才先後遞上奏疏,與其說是請朝廷賑災,不如說是為自己狡辯。伏請為民,四字出口竟也不覺虧心。”

這樣的人,當真該死!

“阿多想怎麼做?”魏悅略微傾身,掌心覆上趙嘉的手背,繼而上移,托起他的下巴。

四目相對,趙嘉挑眉:“三公子不知道?”

“我又非神仙,豈能事事皆知。”魏悅輕笑。

“連根拔起,儘數誅滅。”趙嘉順勢靠近,身體越過幾麵,近乎抵上魏悅鼻尖。

“甚好。”魏悅笑意加深,直至浸入眼底。

在魏悅的淺笑中,趙嘉抬起手,指尖擦過對方嘴角,成功引出幾許少見的錯愕。

“阿多。”

魏悅笑容依舊,嗓音卻有些發緊。

趙嘉靠得更近,探手解開魏悅的發髻,握住一縷垂落的黑發,笑著遞到唇邊。

“公子容貌絕佳,美姿儀,嘉甚是心悅。”

定定看了趙嘉片刻,魏悅突然反客為主,將趙嘉扯到懷中,托起他的下頜,低頭含住他的嘴唇。

“悅我容,可攬我心?悅願奉雙雁,投之瓊琚,匪求報也,願永以為好。”

“永以為好?”趙嘉環住魏悅的脖頸,手指探入烏黑的發,“固我所願。”

火光躍動,深衣相疊。

發絲纏繞間,屏風映上一雙剪影。

伴著一聲輕響,室內隱入昏暗,僅有月輝輕盈灑入,拂過如絲綢鋪展的發,漆如鴉羽,濃烈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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