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所言極是啊,抓緊時機休養生息才是王道啊,而且塞外苦寒,即使打下來又有何用?更何況韃靼騎兵來去如風,即使暫時把他們趕跑,很快又會卷土重來,北伐不過是徒勞無功之舉。”
一眾官員議論紛紛,固然有支持出兵北伐的鷹派,但反對出兵的鴿派明顯更多一些。方獻夫也不插嘴,隻是捋須微笑,作出一副聆聽者的姿態。
一眾官員見狀更加賣力地爭論了,方獻夫可是吏部尚書,掌管百官的考核升遷,而在他麵前留個好印象,顯然對仕途大有好處。
正當大家爭論不休時,方獻夫忽然眼前一亮,分開眾人,向著一輛剛停下的馬車迎上去。此時,隻見馬車的簾子掀起,一名身穿蟒袍玉帶的年輕男子從裡麵走了出來,生得唇紅齒白,英俊不凡,舉止從容自若,赫然正是靖國公徐晉。
“靖國公過年好!”方獻夫走近前,向著徐晉施了一禮。
徐晉對這位方尚書的印象並不是太好,不動聲色地回了一禮道:“方大人過年好。”
其他官員也趁機圍上來紛紛向徐晉行禮,如今徐晉雖然退居二線,但在朝中仍然很有聲望,更何況深得皇上寵信,所以沒人敢怠慢。
一眾官員向徐晉施完禮後,方獻夫輕咳一聲道:“昨晚古北口送來了八百裡加急,據聞俺答殺死了韃靼大汗達賚遜,已在察哈爾汗庭登位稱汗,而達賚遜之弟門圖躲過了追殺,逃進了古北口關城,想必靖國公已知曉了吧?”
“本國公也是剛剛知曉!”徐晉淡然地道。
事實上,摩拳擦掌的嘉靖昨晚已經派人把這個好消息告知徐晉了,不過這個消息對徐晉說卻算不得是個好消息,他本來以為俺答和達賚遜至少還得乾上一年半載的,內耗越大越好,結果俺答似乎很幸運,竟然這麼快就輕易拿下了察哈爾,實際損失並不大,這對即將北伐的明軍來說,絕對不是件好事。
這時,一名官員大著膽問道:“據聞皇上已經命錦衣衛前往古北口迎接門圖入京了,靖國公以為皇上這是打算出兵北伐嗎?”
徐晉微不可察地皺了皺劍眉,冷斥道:“身為臣子,安敢妄自揣測聖意,爾等隻需各施其職,做好本分即可。”
那名發問的官員頓時麵色脹紅如紫,連連拱手作揖告罪。徐晉不再理會一眾官員,徑直走到午門前鞠了一躬算是向皇帝拜年,然後便直接登車離去。
剛才被徐晉斥責那名官員這才冷哼一聲,不服氣地道:“靖國公定然是支持皇上出兵北伐的。”
馬上有另一名官員陰陽怪氣地接話道:“這還用說嘛,若是皇上出兵北伐,定是靖國公掛帥,如此絕佳的立功之機,此子怎麼可能不支持。”
“正是,走著瞧吧,如果皇上召靖國公參加廷議,靖國公肯定會竭力支持出兵北伐。”
一名官員立即對著方獻夫拱了拱手,大義凜然地道:“窮兵黷武可不是仁君所為,出兵北伐不過是勞民傷財之舉,我等人微言輕,沒有資格參加廷議,但願方尚書能在皇上麵前力陳利害,以免皇上被奸人蒙蔽。”
“呸,閣下的意思是,主張出兵的就是奸臣?”一名鷹派官員怒目反駁道。
一時間,兩派意見相左的官員便又爭得麵紅耳赤,差點便捋起袖子乾架。
方獻夫輕咳了一聲,捋著胡子打圓場道:“諸位稍安勿躁,大家都是同僚,隻是意見不合而已,犯不著惡語相向,傷了彼此和氣。皇上乃英明之主,定會兼聽百官之言,妥善處理此事的。”
兩派官員聞言都暗道一聲老狐狸,說了等於沒說,不過大家嘴上都紛紛附和,畢竟不附和就等於說皇上不英明,是個昏君,試問誰敢不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