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拂曉前無疑是最佳的突襲時機,因為在這個時候,人們通常睡得半夢半醒的,警惕性最低,而此時天色也開始蒙蒙放亮了,對偷襲的一方有利,不用點火把照明,降低了暴露的風險。
四月初四,東邊的天空才稍稍露出了魚肚白,轟隆的馬蹄便踏碎了清晨的寧靜。賽音山達,這個位於戈壁沙漠中部的綠州,陡然間喊殺聲四起,飛沙走石,兩支騎兵在黎明前的夜色掩護下悍然殺至。
然而,預想中的激烈戰鬥並沒有發生,因為這裡沒人,對,就是沒人,俺答及其麾下部眾已經不知所蹤,顯然已經提前撤離了。
旭日東升,小河邊的大小礫石在朝陽下反射著冷芒,牲口的糞便隨處可見,乾濕皆有之。此刻的謝三槍,以及他麾下的明軍將領一個個都臉色鐵青,要不是這裡確實有大軍駐紮過的痕跡,大家都有點懷疑依薩娜所獲得情報的準確性了。
大軍奔襲千裡,在荒漠亂石灘中跋涉了兩天兩夜,最後竟然撲了個空,換著誰,心情都會不爽。在明軍眾將領不滿與狐疑的目光注視下,依薩娜和赤魯不花兩人既尷尬又難堪。
依薩娜脹紅了臉,有點惱火地瞪著謝三槍大聲道:“你們都什麼眼神?這裡留下的痕跡說明俺答確實曾經駐紮在此,說不定就是因為你們昨晚生火做飯暴露了行蹤,所以俺答提前撤離了。”
明軍眾將領本來就一肚子不爽,此時依薩娜竟然“惡人”先告狀,把責任推到明軍頭上,所以大家一下子就炸了,一名暴脾氣的遊擊將軍雙目怒瞪,破口罵道:“放你娘的羅圈連環屁,怎麼不說你們的人中出了奸細,偷偷給俺答通風報信,你麾下都是韃靼人,出十個八個奸細,半點也不出奇。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依薩娜不由氣得臉色發紫,半天說不出話來,赤魯不花不禁麵露怒色喝道:“放肆,依薩娜郡主殿下是明朝天子親封的郡主,爾這小小的遊擊將軍,怎敢對依薩娜郡主如此無禮!”
那名遊擊將軍撇嘴冷笑道:“得了吧,老子是大明的將軍,你一個韃靼郡主逞個屁的威風,彆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依薩娜氣得胸口急劇起伏,錚的拔出了彎刀,指著那名遊擊將軍厲聲喝道:“你找死!”
那名遊擊將軍夷然不懼,拔出腰刀冷笑,依薩娜麾下的五名千夫長見狀紛紛拔出兵器怒目而視,氣氛徒然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謝三槍皺了皺眉喝道:“夠了,都把兵器收起來,否則彆怪本總兵不客氣。”
依薩娜氣乎乎地大聲道:“謝三槍,本郡主憑什麼聽你的,你麾下這個混蛋必須道歉,否則本郡主今天跟你沒完。”
“作夢吧,要道歉也是你先道歉。”那名遊擊將軍不屑地道。
依薩娜勃然大怒,跨步上前就是一刀,彆說,這妞出刀還挺迅捷的,那名遊擊將軍顯然沒料到依薩娜真敢動手,根本沒反應過來,眼看就要被砍傷了,旁邊的謝三槍快如電閃地飛起一腳,正中依薩娜的手腕,後者吃痛之下,手中的彎刀脫手落地,發出哐當一聲響。
那名遊擊將軍這才發反過來,也是勃然大怒,兜頭就是一刀回擊,謝三槍厲喝一聲:“陸大勇,住手!”
陸遊擊刹住刀勢,憤憤道:“總兵大人,是她先動手的。”
“閉上你的臭嘴,滾一邊去!”謝三槍瞪了他一眼罵道。
陸大勇收刀歸鞘,悻悻地轉身離開,依薩娜則捂住手腕怒視著謝三槍。謝三槍彎腰撿起地上的彎刀遞還給依薩娜,淡道:“既然彼此不信任,那大家便分開行動吧。”
依薩娜愕了一下,繼而轉身憤然離開,連彎刀都不要了,寒聲道:“分開就分開,誰怕誰,所有人上馬,出發!”
依薩娜一聲令下,率著五千韃靼騎兵往北呼嘯而去,傾刻跑得沒了影。謝三槍見狀,心裡竟然莫名生出了一絲後悔和擔憂,依薩娜麾下都是投靠過來的韃靼人,倘若真的有內奸,那這妞就很危險了。
“上馬!”謝三槍一聲令下,五千騎明軍便沿著蹄跡迅速追了下去。
此刻,距離賽音山達北邊兩百裡,正有一支人馬往北不緊不慢地行進著,兵力約莫萬餘,赫然正是俺答所率的殘兵。
原來俺答在賽音山達停留了幾日,本想著等候麾下第一猛將巴泰率兵前來會合的,巴泰的麾下的十萬騎兵是他最後的希望了,可是左等右等,四天過去了,依然不見巴泰前來,按理說,以騎兵的速度應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