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才臉上閃過一抹冷笑:“嘿,那狗官不是要施粥嗎,咱們先吃飽了再乾活,到時力氣也大些。”
幾名礦工正竊竊私語,此時祠堂裡卻走出了一名身穿官服的年輕男子,火把光芒映照下,麵容看得一清二楚,孫才麵色微變,下意識地低下頭藏在暗影當中。
旁邊名的廖老二目光一閃,湊到孫才的耳邊低聲問:“孫師兄,咋了?”
孫才咬著耳朵低聲答道:“廖師弟,那官我前年在保定附近一家破廟見過,好像叫徐晉來著。嘿,這小子現在混得風生水起嘛,都成欽差了。”
話說這個孫才正是徐晉前年進京趕考時,在保定那破廟中遇到的四名白蓮教徒之一,名字叫做孫才。
廖師弟聞言皺了皺眉問:“那他認得你?”
孫才搖頭道:“時隔一年多,不清楚那酸子還記不記得我的樣子。”
廖師弟連忙道:“那一會你不要去領粥了,我到時找機會先擒下那酸子。”
孫才點了點頭,偷偷地蹲下來在地上蹭了些泥巴抹在臉上。
這時,有民夫抬著一張八仙桌出來,正是祠堂祭神用的桌子,上麵沾滿了香灰和蠟燭。
徐晉讓民夫把八仙桌擺在祠堂門前抹乾淨,然後擺上文房四寶,專門由兩名民夫舉著火把在旁邊照明。
那些難民和礦工均好奇地看著,紛紛猜測這年輕的欽差大人要乾啥。
這時,錦衣衛百戶金彪上前大聲道:“下麵欽差大人親自為你們登記姓名戶籍,不配合登記不給予分粥……”
話音剛下,難民隊伍便騷動起來,估時其中有不少沒戶籍的黑戶。
金百戶繼續道:“沒有戶籍的也不要緊,隻要提供真實姓名,同樣可以分粥,而且配合登記的災民還能領到兩文錢。”
難民隊伍再次騷動,不過卻是人人麵帶喜色,竟然有這等好事,不僅施粥,還發錢,這位欽差大人真是有良心的好官啊。
那些礦工聽聞不用提供戶籍,頓時都放下心來,他們大部份都是失地流民,沒有戶籍,至於名字,嘿,隨便糊弄一個就是,這欽差真是豬腦子啊。
那叫老五的礦工低聲道:“才哥,這狗官搞什麼花樣,不會有詐吧!”
孫才也是一頭霧水,沉聲道:“看清楚再說!”
這時,隊伍前麵的難民已經開始配合登記了,每登記完一個便有錦衣衛把人領進祠堂,一會後這名難民便歡天喜地行出來,手裡拿著兩枚黃澄澄的銅錢。
看到真有人拿到錢,後麵的難民瞬時炸鍋,迫不及待地往前擠。
金百戶大聲喝道:“不要爭搶,人人有份,領完錢後還會施粥,領到錢的先到那邊空地排隊。”
徐晉登記的速度很快,一刻鐘後便有十幾個難民登記領到錢,然後跑到遠處的空地重新排隊。
在登記了五六十人後,終於輪到一名插隊的礦工了,這貨長得五大三粗,大大咧咧地道:“俺叫麻皮秋,很皮的皮!”
徐晉記錄下名字,馬上有錦衣衛把麻皮秋領進祠堂,很快,皮秋兄就笑嘻嘻地行出來,得意地朝後麵的同行拋了拋兩枚銅錢。那些礦工見狀都放心了,有人甚至跑到前麵插隊。
為了加快速度,徐晉又找了幾個識字的錦衣衛來幫忙登記,同時在另一側的圍牆開了一個小豁口,領了銅錢的難民便從圍牆的豁口離開祠堂,不再走大門。
就這樣,排隊登記的難民隊伍越來越短,祠堂另一側排隊等著施粥的隊伍卻越排越長……
“俺叫廖仲方!”
徐晉抬頭看了一眼,淡道:“哪裡人?”
“河南封丘人!”
徐晉低頭寫下“河南封丘”四個字,廖仲方眼底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冷光,肘部肌肉驀地繃緊,正猶豫著要不要趁此機會扼住徐晉的咽喉作為人質,旁邊的一名錦衣衛已連刀帶鞘點在他的胸口,喝道:“愣著乾嘛,跟我來!”
在四周錦衣衛的虎視眈眈下,廖仲方隻好強行壓下動手的念頭,跟著那名錦衣衛進祠堂領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