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過去瞧瞧!”徐晉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到隔壁院子看看。
於是乎,初春掌燈在前,兩人一前一後行出了院門,來到隔壁王翠翹所居住小院,在此處,斷斷續續的弦聲聽得更加清晰了。
兩人剛行到屋門前,婢女秋雁便迎了出來,見到徐晉不由喜道:“徐大人來了,快到屋裡麵。”說完接過初春手裡的燈籠掛起。
徐晉行進了屋裡,皺眉低聲問道:“秋雁,都這麼晚了,翠翹還沒休息嗎?”
秋雁表情無奈地搖了搖頭,指了指裡間低聲道:“小姐就好像著了魔一樣,婢子已經提醒了她好幾次該休息了,可她就是不聽,最後還嫌婢子煩著她,把婢子攆了出來呢。”
初春低聲道:“秋雁,你家小姐經常這樣嗎?”
“那倒不是經常,不過小姐一旦專心研究某種東西,特彆是關於曲樂的事,她會把一切都拋諸腦後,即使是山崩地裂她也不會管,直至把事情弄懂弄透。上次的江南花魁大賽,小姐為了譜《葬花吟》的曲子,連著好幾天都隻睡兩個時辰呢,後來還因為太投入吐血了。小姐經常說,一首好曲子得先感動自己,才能感動彆人!”
初春不由吃驚地吐了吐舌頭,要是換了自己,怕是這輩子都達不到翠翹姑娘的境界了,難怪人家能摘得三屆江南花魁,天份這麼高還如此努力,她不拿花魁誰拿?
徐晉皺了皺劍眉,他雖然很佩服王翠翹對音樂的那份執著,但越是驚才絕豔的人往往越短命,倒不是因為天妒英才,而是因為這些人容易透支了自己生命。譬如王翠翹,她創作歌曲時投入濃烈的情感,歌曲喜,她愉悅;歌曲悲,她淚流滿臉;歌曲昂揚,她情緒振奮;歌曲幽怨,她黯然神傷。久而久之,心脈那承受得了?
徐晉自然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女人過早地香消玉隕,但又不能簡單粗暴地剝奪她追求音樂的自由,所以這事情有點棘手。
徐晉沉吟了片刻便舉步進了內間,初春和秋雁對視一眼,都十分乖巧地沒有跟進去。
此刻的裡間中燃著了兩根蠟燭,風華絕代的王大家正亭亭坐在案後,懷中抱著一架古箏,而桌麵上則翻開了一部書籍,正是那本波斯樂譜。應該是看得太投入了,直至徐晉行到她的身後,王翠翹竟然毫無所覺,黛眉似蹙非蹙,應該是遇到了難題。
徐晉並沒有打斷王翠翹的思路,而是靜靜地站在她的身後,審視桌麵上那本翻開的波斯樂譜。
這本波斯樂譜使用的正是四線譜記譜法,起源於十一世紀的古稀臘,而現代的五線譜記譜法正是從四線譜演化而來的,直到十八世紀後才傳到了中國。所以就目前而言,即使是波斯也是用的四線譜,五線譜還沒出現。
徐晉雖然會唱很多歌,但卻是看不懂五線譜,就彆說更加古老的四線譜了,不過,基本的常識他還是懂一點的,譬如上麵的阿拉伯數字,還有高低音符等。
徐晉站了好一會兒,結果王翠翹還是沒有察覺他的存在,有點受傷的徐總督隻得輕咳了一聲喚道:“翠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