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三年九月二十日,一艏懸掛織信家族旗幟的三桅大船,在數艏明軍哨船的監視下駛入了大隅島港口,並停靠在碼頭上,待明軍登船檢查過沒夾帶兵器等危險物品後,船上的人才允許下船登岸。
毫無疑問,織信家族這次是特意跑來大隅島向徐晉請罪的,帶隊的正是新任家主織信盛久,還有其長子織信長秀。當兩人看到停靠在港口那一排排裝備了大量佛郎機炮的明軍戰艦,還有清一色荷槍實彈的明軍勁卒時,不禁暗暗慶幸選擇了投降。麵對這樣一支全火器的強大軍隊,即使武士刀再鋒利也隻有送人頭的份。。
王直和毛海峰兩人大馬金刀地站在碼頭上,兩排荷槍實彈的定海衛軍卒分立兩旁。由於神機營和狼兵都派出去鎮守九州島了,因此如今大隅島上隻剩下王直所率領的定海衛六千餘人,還有保護徐晉的數百名神機營親兵。
徐晉是不可能到碼頭上迎接織信盛久的,所以便由王直和毛海峰兩人出麵接待了。
且說織信盛久和織信長秀帶人押著織信美子登上了碼頭,行到了王直父子麵前,施禮道:“王直君,王滶君,久違了!”
王滶即是毛海峰,他在日本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正好與織信盛久和織信長秀兩父子都認識,而王直當年也經常率走私商船到日本做買賣,與織信盛久也有過數麵之緣。
王直掃了一眼被兩名武士押著的織信美子,心情頗有點複雜,去年大家還一起商量共同起兵劫掠大明沿海,如今自己成了明軍的將領,而織信美子卻成了自己的階下囚,人這際遇還真是奇妙啊!
毛海峰的目光也落在織信美子身上,卻是眼前一亮。現在的織信美子並沒有穿寬大的武士服,而是換上了傳統的女子和服,背著一枚小枕頭,束腰係得很高,胸前峰巒高聳入雲,前挺而後翹,那張姣美的臉蛋也薄施脂粉,兩瓣嘴唇也塗了蔻丹,好像兩瓣櫻花似的,分外的嬌豔。
“為何不把她綁起來?”王直見到織信美子雖然被兩名武士看押著,但並沒有綁住,於是便不悅地問道。
王直知道織信美子的武藝不俗,倘若待會要是傷著了大帥,他王直百死莫贖。
織信長秀神色曖昧地答道:“五峰先生(王直在日本自稱儒生五峰)不必擔心,織信美子已經服食了特製的藥物,今日之內都會軟弱無力,隻能勉強行走,即使是一個文弱書生都能把她輕易製服,然後……嘿嘿,予取予求。”
王直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鄙夷,目光落在另外幾名捧盒子的武士身上,淡道:“裡麵裝的又是什麼?”
織信盛久用倭語吩咐了一句,那幾名武器便打開了捧著的盒子,露出幾顆猙獰的人頭,旁邊的織信美子見狀頓時眼睛紅了,眼神中充斥著無儘的仇恨和怨毒。
織信盛久麵不改色地道:“王直君,這是織信田長夫婦和他們兩個兒子的首級,在下特意帶來向大明請罪,希望使臣大人能對織信氏網開一麵,既往不咎。”
毛海峰瞥了一眼長得像一頭禿鷲的織信盛久,不禁暗自駭然,果然相由心生,這老頭夠狠!
王直冷聲道:“盛久君,本指揮這便帶你們去見徐大人,至於大人會不會既往不咎,就要看你們的表現了。”
“係,有勞王直君了!”織信盛久目光一閃道。
原大隅島主府如今成了徐晉的往處,王直帶著織信盛久一行人進了島主府,在前廳見到了徐晉。
織信盛久和織信長秀兩人見到大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的那名英俊青年,連忙上前跪倒行禮道:“織信盛久,織信長秀叩見天朝使臣,我等代表織信氏,今日特來向使臣請罪。”
徐晉目光掃過織信盛久和織信長秀兩人,最後又在織信美子臉上停留了一秒,淡道:“織信盛久,本官聽聞你是織信氏的新任家主是吧。”
織信盛久頓覺一股無形的壓力迎麵撲來,凜然答道:“回使臣大人,是的。”
徐晉目光一厲,寒聲道:“去年你們織信氏派出倭寇在我大明江浙一帶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你打算如何向我大明,向我大明無辜枉死的百姓謝罪?”
織信盛久和織信長秀均是麵色慘變,前者汗流浹背地辯解道:“使臣大人息怒,派人劫掠大明的是前任家主織信田長,罪並不在我。在下今日特地把前任家主織信田長的人頭,還有帶隊劫掠大明的罪魁織信美子帶來向大人請罪,還請使臣大人能對織信氏網開一麵。另外,在下還帶來二十萬兩銀子,作為對大明的賠償。”
徐晉冷然道:“你們織信家族劫掠我大明沿海,造成的損失便遠不止二十萬兩,而且,你們還欠著大明五百萬兩銀子,也罷,正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隻要你們織信家族把這筆銀子還上,本官便對你們織信家族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