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雨水似乎特彆豐足,傍晚時份的京城又下起了秋雨,涼意透體侵肌,然而,小時雍坊的魏國公府內卻隱隱傳出靡靡的絲竹之聲,中院的大廳內,但見數名麵容姣美,身材嫚妙的舞姬正伴著樂聲翩翩起舞,她們的身上竟隻穿著一層薄薄的輕紗。
大廳內四周,魏國公徐鵬舉、定國公徐光祚、英國公張倫、武定侯郭勳四人分席而坐,各自的幾案上都擺了幾碟果品和點心,還有美酒。
本來國喪期間是禁酒、禁欲、禁娛樂的,但真正遵守的人卻不多,尤其是這些平時享受慣了的勳貴子弟,你讓他一百天不喝酒、不娛樂、不嘿咻,哪忍受得了?
所以大部份勳貴隻是在外麵裝裝樣子,回到家裡把大門一關,照樣喝酒娛樂,照樣和妻妾婢女愉快地敦倫,隻要注意彆搞出“人命”人就行。當然,即使不小心搞出了“人命”,勳貴們還有大把辦法可以規避。
此時,定國公徐光祚和英國公張倫的目光均在場中幾名舞姬身上流連。定國公徐光祚六十多歲了,而英國公張倫隻有二十五六歲,兩人年齡相差了幾十歲,但是顯然有著共同的興趣愛好,唯一的區彆是,英國公張倫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舞姬的上三路,而定國公徐光祚的注意力則在舞姬的下三路,尤其是腿上,估計這老不修是個腿控。
這時,絲竹聲終於停止了,一曲舞罷,幾名歌姬翩然退往屏風後麵,徐光祚和張倫這才意猶未儘地收回了目光。
武定侯郭勳端起酒杯一飲而儘,沉著臉怒聲道:“今日早朝時,差點就能弄死徐晉,誰知最後竟被楊一清這隻老狐狸給搞砸了。”
英國公張倫往嘴裡扔了一顆葡萄,嘿笑道:“老郭何必勞氣,正所謂躲得過初一,還能躲得過十五不成?皇上終究還是要上朝的,到時再依樣畫葫蘆便是,楊一清這老東西總不能每次都裝暈吧?”
郭勳皺眉道:“話雖說如此,不過今天費了老大勁,好不容易才使得皇上準備表態,最後卻因為楊一清這個老賊功虧一簣,真他瑪的氣人,更何況逼迫皇上這種事怎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呢。”
定國公徐光祚老氣橫秋地教訓道:“小郭,還算你小子機靈,你們今日已經引起皇上的不滿,倘若再來一次,即使最後逼得皇上低頭斬了徐晉,估計你小子以後也沒好果子吃,讓皇上記恨可不是鬨著玩的。
更何況當今皇上可不糊塗,聰明著呢,你們那點小把戲用一次就算了,若是再來一次,皇上未必就不會識穿,到時你們就真的吃不了兜著走。”
武定侯心中微凜,沉聲道:“可是這次如果不把徐晉徹底整死,豈不是更加後患無窮,兩權相害取其輕,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
徐光祚冷笑道:“那就讓張璁和陸炳自己想辦法去吧,他們比你更想徐晉死!”
“對頭,老郭你就在後麵搖旗呐喊好了,讓張璁和陸炳打頭陣!”張倫嘿笑道:“不過嘛,徐晉這次犯了如此重罪,牆倒眾人推,即使最終僥幸不死也難以翻身了,嘿嘿,事先聲明了,徐府名下的玻璃鏡子生意歸我,你們都不準跟我搶!”
“憑什麼?”郭勳和徐鵬舉幾乎異口同聲道。
話說自從前幾年徐晉搗搞出了玻璃鏡子,這種比銅鏡清晰無數倍的鏡子迅速獲得上流圈子人群的喜愛,並且在整個大明盛行起來。由於是壟斷經營,所以玻璃鏡子的利潤極為豐厚,不知有多少人對這門生意垂涎三尺,郭勳和徐鵬舉自然也不例外。
之前徐晉如日中天,自然沒人敢打玻璃鏡子的主意,君不見膽敢伸手的外戚張家已經樹倒猢猻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