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 96 章(2 / 2)

吊了兩天的尾巴在半路上就甩掉了,順手引來當樂子的小角色們隻被允許知曉大致的方位,三人真正的目的地,是秘密中的秘密。

無數正義的使者披上蛾子的偽裝,爭先恐後紮進不見光的深淵中,就為了找到這片隱秘之處,直到最終被鴉群的利爪攪碎了血肉,仍舊一無所獲。

就比如某個潛伏進組織多年的公安臥底,成為中層乾部後,他就在想方設法尋找關於那個地點的線索,時刻盯著他的貝爾摩德發現了他的小動作,當做沒看到就不錯了,自不可能泄洪給他提示。

黑衣組織的總部,其實就隱藏於長野縣內。

檜林間,有一座劇院依山而建。

山下的河水隱隱能倒映出灰白色的一角,晃眼望去,仿若看到的是自林中伸展出的羽翼,隻是顏色略微黯淡,暗示其承受了數十年的風雨。

這座劇院在當地小有名氣,即使地處稍遠,平時也會有不少戲劇愛好者驅車前來,欣賞一場出色的演出。

今日上演的話劇改編自古希臘三大悲劇經典之一,圓頂大廳內座無虛席,激昂而悲愴的音樂在廳堂中重重回響,還穿透了厚重的隔音材質的局限,一下傳得更遠-—仿佛深不可見的地底也能聽見。

當然,這隻是想象。

劇院之下的地底,山巒的內部,多年來幾乎不為人知的數層空間中,隻有緩慢的腳步聲空靈傳蕩。

從隱蔽的入口進來,最先踏入的這一層,是按照局域清晰劃分的訓練所。

足以同時容納數千人的訓練場地空無一人,被指紋鎖封閉的連排密室也是無聲無息,格外安靜。

看場地間留下的經年血跡,似乎並不是臨時將訓練者驅趕離開,而是很久沒有人在此活動過了。

換掉不適應裝扮的銀發男人走在最前領路,場地間彌散的冷清,似乎從他的帽簷滑落至大衣擺幅下的陰影。

向唯一還未取下易容的千穆介紹的重任,由陪伴在他身側的金發女人接過。

直到十幾年前,這裡還是組織收養的孤兒,乾部子女的訓練所。

十幾年前嗎…….

是的。十二年前,您沒有再下達蓄養孤兒的命令,對外的訓練場另選地址,這裡,便從擱置轉為了廢棄。

貝爾摩德的聲音很輕。

仿佛想起了久遠的過去,但沒有對某個長期計劃戛然而止的遺憾,反而像是鬱結得舒的滿意。

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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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穆並不問貝爾摩德的鬱結來源於何處,更不會問自小長在組織的Gin如何從血跡斑駁的場地中磨礪而出,他隻用最平常的語氣跟他們開玩笑∶陣也是在這裡長大的?

是的,BOSS。

一點也不健康,出去以後記得多曬曬太陽。

怪不得你皮膚這麼白,在這兒都見不到什麼光,-

哎呀,BOSS真關心你呢Gin,明明你早就過了需要曬太陽的年齡啦。

我大概沒記錯,你倒是又到需要曬太陽的年齡了,Vermouth。

嗬__

眼看著氣氛不對,BOSS緊急轉移話題∶這一層又是做什麼的?

問得不是很巧。

因為這層是軍械庫。

大中小型槍械武器在燈光映照下,反射出晃眼的冰冷流光,填滿了每一堵牆。

BOSS被攻擊年齡的右臂怒火中燒,差點就近取材,跟BOSS冷笑連連的左膀來場能把軍械庫炸翻的親切交流。

夾在中間勸架的BOSS∶……好啦好啦,第三層又是什麼?

全部都是實驗室哦。

這裡也有?

是呀,直到十二年前……嗬嗬,最重要的實驗都在這裡進行哦。

貝爾摩德麵朝男人時笑容溫柔,卻掩飾不住說到最重要的實驗時,眸中一閃而逝的厭惡。

她親身經曆過的人體實驗。

即使銀色子彈的負責人宮野夫婦雙雙殞命,研究資料缺失,再怎麼嘗試也隻是毫無意義地消耗實驗體.…在其後的數年,仍舊沒有停止,一昧地往上堆砌著人命。

那後來為什麼會終止呢?

因為十二年前,BOSS似乎突發奇想,專注彆的項目去了,完全忘了還有秘密進行的人體實驗這回事,將精英研究員抽調去了彆的研究所,此後再也沒有想起來。

嗯.還有這回事呢。

BOSS試圖回憶,年輕時的自己做事情有這麼粗糙嗎?好的,回憶失敗,大概率是當初的劇本隻提了一句人體實驗的存在,他掃了一眼沒放在心上,直接把人扒拉過來,專注銀色子彈藥物分析和自己的絕症去了。

金發女人笑而不語,才不說自己早就發覺了他的破綻。

這個BOSS任性又自我,隻管隻顧自己眼前能看見的東西,當了十二年的BOSS,如今第一次踏入組織的總部才發現,他看似什麼都沒做,實際卻還是帶來了不少的影響。

稍微有些意外..不過,也挺好的。

是呢。

他們繼續往上走。

經過的樓層皆無人跡,有荒廢的也有仍在使用的。

終於,為初次巡禮的君主開辟前路的騎士,在一扇門前停下腳步。

他向行至門前的男人屈身,做出了請的姿勢。

你不為我開門嗎,陣?千穆問。

銀發男人道∶有資格從內向外打開這扇門的人,隻有您。

這扇門,其實才是烏鴉巢穴的入口。

烏鴉回巢,從此寄居於無光的陰暗,它們隻能從高處下到地底,從白天墜落至黑夜。

即使是Gin和貝爾摩德,回到總部基地時,也是從外打開這扇門,最後順著地底的出口離去。

因為高處有人在無情俯瞰,那人便是群鴉之主。

闊彆十二年。貝爾摩德低聲道,請回到您的高處去吧,mylord。

=目

好。

乾穆微笑。

在左右兩人深深的凝望下,他用不輕不重的力氣,推開了那扇門。

劇場明亮的光線鋪滿了漆黑一片的世界。

燦金色的螺旋階梯自劇院幕後升起,舞台上的演員和席間的觀眾都看不見沿著階梯緩步整升的人影,但對方卻聽得見宛如預言般的詠歎,看得見下方熊熊燃燒直刺蒼穹的火炬。

一我使人類不再預料著死亡。

—你找到了什麼藥來治這個病?

,,

普羅米修斯說∶我把盲目的希望放在他們心裡。

希望的火種緊握在手,不屈不撓,神明亦會被推翻。

那位先生的房間,在劇院的最高處,卻坐落於光線最暗淡的位置,說不清是低調還是傲慢。

這個巢穴從內至外,包括選址和裝修風格,都不符合乾穆的審美。

不過,算了。他無所謂地一笑。

這一次,銀發男人走在前,率先為他開啟了塵封十數年的門。

千穆沒有錯過男人朝他俯身之時,綠瞳中迸發的恭順與狂熱。

這個不聽話的下屬啊。

貝爾摩德都沒他這麼麻煩。

他想留下他的命並不難,難的是讓他活著,還不磨碎他帶血的狼牙與利爪。

貝爾摩德昨晚就跟他提過,話語間除卻照常對Gin的嫌棄,還有直揭本質的真相。

她說Gin不是她,平靜祥和消磨不掉他的狠勁,他生來不適乾光明之下的世界,遲早會暴霞本性反噬主人,除非為他準備—套牢不可破的項圈,亦或者——

''在我身邊,他不會。''他說。

''他信任我是他的選擇,為他準備合適的獵場,放他自由後又及時收緊縵繩,就是我對他的信任的回饋。''

所以,麻煩是麻煩了點。

給忠實下屬的退休禮,也該準備起來了。

乾勁來了……不過,稍微有點熱呢。

千穆說著,退到他身後的銀發男人已無聲上前,順著他的肩解下黑色的風衣。

他略微停步,任由女人抬手,細致地揭開覆蓋麵部的那層易容。

薄薄的麵具連帶著假發脫落,豔麗紅發鋪灑而出,未被發繩紮起,微卷的長發如瀑般鋪灑在身後,成為昏暗房間內唯一燃燒不斷的亮色。

BOSS.

Mylord。

嗯。

含笑頷首,男人回身,與仿佛也被渲染上灼灼火光的綠瞳和藍眼對視。

他笑著宣布∶這些年的成果,讓我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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