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秀一完全不慌,因為他並沒有食言,隻是出於安全考慮,省略了一些細節而已“正好我的研究課題卡在了關鍵點,想出去走走找一找靈感,可以同去同回,我也好幫博士照看你們。”
“……你也去群馬?”
“我去長野看看,能跟你們順大半的路。”
有理有據有考量,灰原哀聽了都想鼓掌——這可不就是“同去同回”嗎?掐頭去尾中間靈活,經過了長野也算是去了長野,把她往隔壁縣一擱,身邊有博士、江戶川、小學生們牽製,她想跟過來都不行!
灰原哀早該想到的,赤井秀一明知長野境內可能有烏鴉出沒,就絕對不會讓她來這邊晃悠,她也不能為了自己,拖著一車無辜的人和自己冒險。
“……”
灰原哀從男人短暫幾秒的沉默中,感受到了他對她的無聲歉意。
在涉及重要之人的安危的事上,男人的態度極其強硬,根本不取得灰原哀的同意就先斬後奏,即使事後會被她恨上,也不會轉圜。
赤井秀一就是這個性格,再加上千穆給他帶來的慘痛的前車之鑒,該怎麼做心裡有數。
他會說抱歉,但絕不後悔。
灰原哀本該氣得不想看他,更不想再跟他說話,可她看著車外的粉發男人,袖下的手指不自禁收緊,卻是因為心情複雜才無話可說。
心底認定的兩個兄長,都是無可救藥的笨蛋!
他們始終堅定不移把她擋在身後,從未想過她早就長大了,早就有了麵對冰冷現實的勇氣,根本不需要——
……好,再不甘心也隻能承認,如今的她,依舊很弱小。
茶發女孩不知何時垂下頭,夾在同伴們中間不發一言,赤井秀一心間輕歎,麵上卻不顯心緒。
他回到自己的車上,等阿笠博士的車先啟動,再緊跟上去。
江戶川柯南隔著易容打量他,在半晌後才開口“昴哥哥。”
“是你不能參與的事,好好享受戶外實踐吧,男孩。”
赤井秀一不意外江戶川柯南能覺察到一絲異樣,因此截斷得十分爽快。
“……”
江戶川柯南沉默,心裡並非在思索赤井先生突然要單獨行動的目的。
單獨行動不讓他參與,就很能說明問題,所以他的第一反應是擔心。
男人幾乎沒有表現出來,可出於偵探的直覺,他隱隱感到了風雨欲來。
不知道為什麼,此刻的赤井先生,仿佛回到了假死計劃前,要與那個銀發男人重啟對決的那一天。
同樣的義無反顧的氣息,利刃即將出鞘,帶著將漆黑幕布與自己一同摧毀的覺悟。
隻是,此時與那日不同,那天他們有充分的準備,有多方人員的助力與配合,一切時機恰到好處,才實現了這個效果完美的逃脫計劃。
而這顆立誓搗毀黑暗的銀色子彈,如今是孤身一人。
除了寥寥無幾的知情者,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他個人力量再強大,能做到的也有限。
“沒事,是私事。”赤井秀一勾唇,語氣輕鬆,“先找一個地方撞撞運氣,結果如何去了才知道。”
“所以說,要靠運氣才能做的私事……”
江戶川柯南還想爭取一下。
然而即使是這時候,他依舊眼觀八方,忽然掃到了前方街邊很快就要一閃而過的人影。
“嗯?那是安室先生?”
名偵探瞬間支棱了起來。
……
降穀零在門前多停頓了不起眼的一秒,才恢複動作,將網咖的大門鎖好。
他轉身準備離開,一輛小車恰好從視野中駛過,晃眼似乎看到了幾張熟悉的臉。
是常來網咖的那幾個孩子,但對他來說不重要。
不過,緊跟其後的又一輛車停了下來,這次他沒能避過去。
“早上好呀,安室先生。”眼鏡男孩從車窗探出頭,“你怎麼過來了,這幾天網咖不是停止營業了嗎,江崎先生回來啦?”
聽到了已經刺激了自己數日神經的名字,降穀零麵上不顯異樣,如此用安室透的語氣說出謊言“沒有,我想起有東西落到了網咖裡,才順路過來取一趟。柯南,還有——衝矢君,你們這是打算出門玩?”
“嗯,和大家一起去群馬。”
“這樣啊,那祝你們一路順風……”
“安室君。”
潛意識裡排斥的粉發男人說話了“可能有些冒昧,但,你的精神似乎不是很好,有什麼煩心事嗎?”
“哈哈,最近稍微有點失眠。”連續四天隻睡了兩個小時的金發男人微笑,“多謝衝矢君關心,回去我就打算好好補覺啦。”
“……”
好像是錯覺……不對,肯定不是錯覺。
這個怎麼看怎麼看不順眼的眯眼男,對他流露出了點詭異的欲言又止。
江戶川小弟弟盯著他多看了幾秒,鏡片似也微妙地反了一下光。
降穀零“?”
“安室先生……”
“怎麼啦柯南?”
“咳唔,沒什麼,安室先生再見~”
“啊、再見?”
車開走了。
但,這兩個人什麼意思。
降穀零熬夜熬得有些發脹的腦袋,一時竟沒琢磨出來。
罷了。
這些細節,暫時,不重要。
降穀零走在路上,外表看上去仍是一個還算精神的正常的人,根本沒有衝矢昴所說的那麼嚴重,他的眼下甚至沒有休息不足的黑眼圈。
可是,誰能想到,他已被久違的無力感折磨得瀕臨扭曲,每向前邁出一步,心間便湧動起一片冰冷徹骨的潮水。
他找不到他的朋友了。
除了伊達班長和正在執行秘密任務的景,剩下兩個人仿若和江崎源一起憑空消失,沒在外留下半點可以追蹤的痕跡。
降穀零不想回憶自己在培育所的預約記錄中,突然發現“萩原千穆”這個名字時的心情。
他更不想找回自己在尋找白癡鬆田的路上,發現那白癡竟然忙不迭地拔腿狂奔,衝向摩天輪拔地而起的杯戶購物廣場時的感受。
總結下來,大概是怒罵白癡二人組三天三夜都不嫌多的悲憤痛恨無奈與慌張。
降穀零覺得自己還能站著保持呼吸,已經是奇跡中的奇跡了。
雖然沒有垮掉,還能壓住內返翻湧的黑潮咬牙堅持……
這是源千穆死後,他感到最疲倦的一天。
不能休息,甚至不能作為“降穀零”回到公安,不死心地繼續尋找友人的去向。
他還要當他的“波本”。
波本尋找雪莉的進度緩慢,應該說毫無進展,g對此極其不滿,已經不耐煩地對他發來了最後的警告。
波本扯了扯嘴角,當即就火氣上頭,不客氣地回了g一句,信息沒有照片沒有,他一個月能鎖定雪莉可能活動的範圍就不錯了,嫌慢你有本事自己來?
g直到現在還沒回複。
但似乎並不是被他的氣勢壓垮。
波本坐上自己的愛車馬自達,隻多出百分之一遲鈍的目光直視前方,似是在想著遙遠之處的什麼。
就在他準備開車離去時,手機收到了新郵件。
發件人貝爾摩德。
這個女人即使隻出現名字,也足夠讓人頭疼。
波本從未搞清楚她對自己的怪異態度原因為何,好似隨時在厭惡與感興趣間切換,明顯前者居多,可即使在用冰冷眼神注視自己時,手段冷酷殘忍、想法更是變化莫測的女人竟從未想要他的命,還在他幾次陷入險境時,隱晦地幫了他一把。
波本不覺得這靠的是自己的魅力,隻能是因為,他無意間發現的那個秘密——與隻在傳聞中出現的boss有關的秘密。
貝爾摩德想守住秘密,就要留住他的命,偶爾還要給他一點支持。
波本以為,貝爾摩德此時發來的郵件,就是她又一次心血來潮的支持。
打開郵件,他剛掃了一眼。
“……”
波本“?”
波本立刻給貝爾摩德發郵件。
什麼意思?
嘖,不是你需要的麼?當然是叛徒雪莉的照片了。
我的意思是——叛徒的照片,為什麼你現在才給我?!
讓波本尋找雪莉是g的命令,但給他資料的人是貝爾摩德。
女人隻丟給了他大半毫無作用的信息,沒給的就是他不能知道的,波本當時就在奇怪找人不給照片是什麼意思,是想讓他找還是不想讓他找,難不成雪莉神秘到連照片都不能外流?
如今破案了。
嗯哼,因為才想起來。重要的照片都沒拿到就開始找人,找不到也不找我詢問,說到底還是你自己不夠上心啊,波本。
波本表情難看。
不隻是因為貝爾摩德顯而易見的惡意。
他看著雪莉,與電子照片相似程度過九成九的一張臉,前不久才乘車從他麵前晃過。
但理論上不可能。
那張臉的主人隻有七歲,而源千穆曾經的助手,與他的友人關係甚好的天才科學家雪莉,今年應該是十七歲。
波本不相信死而複生,自然也不相信返老還童,正因為他在這方麵的認知頑固到發小看了想打人,他才把自己逼到如今堪稱絕望的境地。
……然而。
絕不肯相信的某個荒謬念頭,卻是莫名其妙跳進了腦海,瞬間勾起了一塊邏輯鏈。
假設。
隻是一個不可能的“假設”。
如果——灰原哀就是雪莉。
那麼提問江崎源被綁架的晚上,和茶發女孩關係甚密,幾乎從未分開過的粉發男人,最有可能是誰?
“去他媽的。”
默念著不可能,波本還是沒忍住,徒手捏碎了愛車的方向盤。
……
長野縣內。
這裡還有個和遠在東京的波本悲慘程度不相上下的男人。
“預定墓碑多少錢?”
白蘭地兩眼空洞“對了,給我留塊最好的地,我可能不久後就能用上……哦,想多了。”
他可能留不下能進墓園的屍體或者骨灰。
淦他娘的動物園。
黑衣組織資深乾部白蘭地在猝死邊緣發下血誓,他!與源源不斷直奔長野的馬戲團小醜們勢不兩立!
“又他媽來了一個。”
“人在哪兒?好,老子現在就去搞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