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同人不同命。
跟被傻逼瘋狂追殺想吐血的同事sider不同,saander見機不對立即逃跑,一鍵進入了輕鬆模式。
這個結果也正常,畢竟他不是那些某天突然覺醒能力,就開始得意忘形的野路子。
saander是個有點家族傳承的巫師,行事作風相對低調,若不是對傳說中的永生寶石生起了強烈的好奇心,他並不會加入動物園組織。
比起偶爾才會使用的魔法手段,sider等人不以為然的占卜術,才是saander自己最為看重的能力。
他的占卜術可以預知某一事件的大致結果,在規避風險、判斷得失上非常好用,屢次幫助他遠離危機。
saander不想因為這個能力引來麻煩,所以任憑不懂行的傻子們以為他的時靈時不靈,他向來隻顧自己,以及不確定下落的潘多拉寶石。
組織的那位先生為他了相當豐厚的資金支持,並許諾找到潘多拉後,可以先讓他研究,saander才答應為那位先生效力。
潘多拉真的存在嗎?
那位先生深信不疑,saander屬於半信半疑。
讓人長生不老的寶石,顯然違背了在魔法領域也依然適用的物質守恒定理,saander不信寶石能帶來永生,但如果能得到這樣一件神奇物質加以研究,肯定能幫助他突破現有的境界。
接到這次前往長野的任務時,saander大為驚訝,特意占卜了一次。
占卜的結果是好的,說明潘多拉極有可能真實存在,並且極有可能就在長野。
saander相信他的占卜,所以他才會出現在這裡。
來的當天出於謹慎,他又做了一次簡單的占卜——結果忽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反轉。
潘多拉大概率就在長野這一點沒有變化,但他們搶奪潘多拉的過程,可能不會順利……應該說,會相當不順!
就像棋子擺放整齊的命運棋盤上,棋局的發展基本有規律所循。
saander之前“看到”的是如常的開端,而當他安心移開目光片刻,再轉眼看回來時,看不清模樣的幾枚陌生“棋子”在棋盤上橫衝直撞,棋局全被變數攪渾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sider不信邪地出門找死去了,saander不信邪地躲在藏身地繼續占卜,然而,破天荒地第一次,除了“不順”這一不變的結果外,他什麼都沒占卜出來。
這些變數是什麼?究竟從何而來?不弄清楚就彆想找到潘多拉。
所有能力都有代價,隻有看得見與看不見的區彆,屢次占卜未果後,saander消耗過多心血,再不甘心也不敢嘗試了。
緊接著能力被削,看到被堂而皇之篡改內容的郵件,又被sider招來的黑衣組織神經病上門轟樓,一係列離譜發展下來,saander氣極,卻又無可奈何,當下還是逃命要緊。
一句“追逃遊戲”,便說明他和sider已經被不知何處的眼睛牢牢盯上了。
saander把削弱後勉強還能用的魔法全使上,一鼓作氣逃出了幾公裡,為了擺脫絕境,可謂是拚儘了全力。
雪夜空寂,被模糊的視野間空空蕩蕩。
因此,他很快就發現不對。
沒有人在追他。
要把城市掀翻的大陣仗是從sider那邊傳來的,與他的逃跑方向完全相反,並且正與他越離越遠,仿若自殺般拚死朝市中心轉移。
“?”
沒有對同事犧牲自己引走敵人的感激,被鬥篷嚴密包裹的男人隻懵了半秒,便更加小心地隱匿於巷角的陰影中,唯恐自己這邊的冷清也是陷阱。
謹慎躲藏了一個小時,除了雪開始變大,sider那邊的動靜隔了半座城還能聽見以外,無事發生。
難道,那雙眼睛隻盯上了sider,忽略了他?
saander隻略想一瞬,就立即排除了這個僥幸。
對方“熱心建議”他們分開逃竄,沒理由說完就單獨放過他,可附近又的確風平浪靜,沒有任何敵人的影子……
saander權衡之下,咬牙取出所剩不多的珍貴材料,又做了一次占卜。
不出所料,占卜效力也遭到削弱,測算出的結果非常模糊。
沒有此行順或不順,隻有一個指向不清的提示往西方,會有渴望的收獲。
“西方……”
當下,saander理所應當認定其為逃生之路,再三檢查附近有無異常,確定無誤後,他還是相信了自己的占卜,堅定地直往西方而去。
“轟咚轟咚轟咚——”
濃稠夜幕下,鋼鐵長龍在山林中穿行。
車頭打出的直光照亮前方的鐵軌,從小轉大的雪花在光柱間紛飛,軌道旁已然多出一層積雪。
借助朦朧靈感的指引,saander找到了這輛火車。
從山洞頂端躍下,鬥篷被風吹得嘩嘩鼓起,男人仿若不受風雪的阻撓,無聲且順利地在一截車廂的頂部落住,隻滑出了淺淺的足印。
橘黃色的燈光從車窗漏出,仿佛透著久凍者最渴望的暖意。
午夜,車廂內疲倦的乘客應當都睡了,saander隔著顫動的隔板感知到,裡麵十分安靜,沒有人在過道間走動。
雖然暴露在刺骨的風雪中,但有微弱的魔法加持,他並不覺得寒冷。
如若隻是逃生,就停留在車頂搭乘一段無人知曉的順風車,到了合適時間再悄然離開,才是殺手最好的選擇。
隻是,蓋住頭頂的覆雪兜帽忽被吹開,露出了一雙赤紅滴血的眼睛,好似生長在火山岩漿中的某種奇幻生物。
非人感強烈的紅眼向下看,仿佛無比順暢地透過車蓋,徑直看到了內部的清晰畫麵。
——極其強烈的吸引力。
saander的眼神遲疑又有本能的激動,一股無形的力量在試圖拉扯他深入其中,與時刻警覺杜絕危險的理智產生了對抗。
下麵有什麼?為什麼會勾起他全身發麻、每個毛孔都在舒張的渴望?
saander想起了上一次的占卜結果。
他渴望的收獲。
假設指的不是順利脫身的希望,他所渴望的,還會是——什麼?
腦中幾乎瞬間出現了一個過於鮮明的猜測。
“……”
saander險些按捺不住心頭泛濫的火熱,立即衝進車廂開始尋找。
然而,他竟然忍住了。
已經有了sider被引到陷阱的前車之鑒,擺在眼前的珍肴太像誘餌……
若這樣想,一路上無人追逐他的原因,也有了最合理的解釋。
因為並不需要追趕他,對方就在特定之處等待,篤信他不管如何躲避繞圈,最後總會自己找上來,自投羅網。
……可是,怎麼可能?!
他非常確定,無人注視到他逃離後的一舉一動,既然尋不到他的蹤跡,又如何能判斷出他最終會去哪裡?
更何況他決定目的地的方式是占卜,結果如何皆憑命運決斷,連他自己也無法預判。難道要說,對方的手段通天,不僅知曉他會借用占卜脫困,還在他得到指引前,更早地看到了未來的結果——
“不……不可能!”
真正地看清“未來”,占卜能力最強大的巫師也做不到!
saander絕不相信如此荒謬的猜測,可他的本能卻像是預料到了什麼。
他從落到火車車頂,俯身牢牢攀附起,就沒有除了思考外的多餘動作,列車仍不變地向前駛動,車廂內照樣溫暖寧靜,雪夜下的山林也是靜謐而安穩,映入眼中的所有意象都寫著“安全”二字。
可即便如此,他渾身忽然泛冷,魔法似在此刻驀然失效,將他整個人暴露在浸骨的低溫中。
saander第一反應便是遠離列車,逃往另一個方向。
開放的空間不見任何阻攔,他要逃絕對逃得掉,設下這個局的對方甚至未準備防範他逃走的措施。
那雙眼睛的主人,仿佛隻是從容地俯視他。
不可能擺脫眼睛的注視,因為他的一舉一動都擺在棋盤之上,而那人,就是棋盤的主人?
摸不著看不見,唯獨能感受到強烈得刺眼的“傲慢”,令saander莫名窒息了一瞬。
他的惱怒或是憤恨,似乎都在對方眼裡不值一提,對方根本不在乎他進不進陷阱……
不,不不不,堂堂正正擺出來的“陷阱”不能叫做陷阱,更像對方所說的,這隻是一個“遊戲”。
——遊戲沒有獎勵,隻能為自己的命而拚搏。不過,因為今晚心情很好,破例送給幸運玩家一個自主選擇的權利哦。
——要毫不猶豫地逃走嗎?還是要為美味的誘餌加上自己的性命,貪婪地拚上一把呢?
——命運的分支就在這裡,任君挑選。
saander仿佛聽到了講解遊戲規則的溫潤嗓音。
居高臨下、肆意將人視作棋子的傲慢,此人毫無疑問激怒了他!
沒人會喜歡遭受操控,何況這個所謂的“遊戲”的惡意,直白到近乎刻到他臉上。
“…………”
冰冷徹骨的沉默後。
saander的選擇做完了,當然,不是逃走。
一層暗紅的薄光覆蓋在身軀表麵,兜帽逆著風重新扣緊,saander使用打破科學的力量脫離車頂,緩慢飄落到兩節車廂之間的連接處。
列車共有十幾節車廂,乘客的數量未知,但沒關係,他就從最後一節開始,一個個排除,把侮辱他的傲慢凡人——還有一定在這裡的潘多拉,找出來。
被大幅削弱的saander,明知“遊戲”地點就在列車之中,流逝大半的自信卻回到了他心中。
為什麼?
答案很簡單。
他狠下心,用掉了身上最後一點占卜材料,加以隨身攜帶至今還未用過的心頭血,就地進行了史無前例的最完美的占卜預測。
結果自然也非常完美。
清晰不少的預言告訴他,他的能力,會在今夜得到翻天覆地式的進化,強大到宛若神明的境界。
這個結果便是莫大的鼓舞,一夜間的巨變,隻能是潘多拉的功勞。
——他戰勝了淺薄自傲的對手,成功得到了潘多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