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就自問自答:“隻要我隻顧自己,對自己以外所有人的下場不聞不問,留在外麵永遠不回去,確實算是得到了自由。隻要我還有一絲猶豫,就會永遠被他抓住把柄,迎接一個又一個‘驚喜’……嗬,驚喜。”
“我更希望你選擇第一個。”
用不會被人探聽的音量,貝爾摩德輕輕說出了心裡話。
源千穆神色冷漠,似是已經做出了選擇,但不打算說出口。
貝爾摩德並沒有催促他,兩人毫無痕跡地恢複成尋常姐弟的相處模式,從外表到細節,都未露出半點破綻——理應是這樣才對。
意外出在直覺作弊般敏銳的墨鏡青年身上。
被兩個多月沒見的前同學捏住臉往外扯的那一刻,源千穆的表情可謂精彩絕倫,錯愕中全無演技成分,等他回過神,大概很想把有病的警犬按在地上暴揍一頓。
匆匆離開餐廳,坐到貝爾摩德的車後座以後,紅發青年才漏出了點真實的氣急敗壞,表情半晌才恢複冰封的冷漠。
貝爾摩德看熱鬨看得很開心,在車上建議:“實在很想念的話,用克托爾的身份跟他們見麵,也是沒問題的吧?你現在的身份,是可以……”
“還見得到麼,我不覺得。”
“……”
貝爾摩德這次徹底無法給出明確的答案,她沉默了,紅發青年也遲遲不語。
他看了很久窗外。
“留給我的驚喜,是什麼?”
“……還是這麼決定了嗎。”
“誰生誰死,與我無關。”源千穆冷漠地說完,將在某一刻變得無神的視線收回,“隻是,無論怎麼選,我都隻有這一條路,那怎麼都無所謂了。”
得到了最終的答複,貝爾摩德終於說道:“明天,有人在兩棟大樓中安裝定時炸彈,其中一枚炸彈在被警察拆除之前,就會提前爆炸。”
“地址和時間?設下炸彈的人是誰,我也要知道。”
“詳細信息我發給你。安排的人手……那一位說,人還有用處,需要留著。”
“嗯。”
他眼裡的暗色不知是憤怒還是漠然,搭在身側的指尖動了動,似是想抓住什麼,卻又什麼也沒抓住。
源千穆短暫閉了一會兒眼。
這是他自以為的短暫,因為再睜眼時,已到了第二日天明。
平生第一次通宵不眠的他匆匆收拾好自己,套上一件齊整的風衣便離開獨居的研究所,趕往貝爾摩德發給他的地址。
在路上,他用最快的時間聯絡上公安部,給自己要來了一個掛職警備局的犯罪心理顧問的身份。
拿到證件,與畢業後學會抽煙的耍酷同期見麵,親手幫傻不愣登的萩原警官剪掉最後一根線——做完這些簡單的事情用不了多久。
克托爾顧問也隻是為了收集素材,才會專程跑來一趟,他沒有再多逗留便果斷離開,隻給看著他離去的同期留了一個瀟灑不減的背影。
至於回去後,他為這一晚的失眠付出了多麼的慘烈代價,就隻有他自己和世界之外的觀眾知道了。
源千穆昏睡了大半天起來,現實世界已至深夜。
他沒有給貝爾摩德回電話,也不想再費神思考與選擇有關的事,衣著單薄地在床邊默坐了一陣,才慢吞吞地把手機翻出來。
很意外,但他此時,的確找上了一個不應該出現在選擇列表裡的人。
【收信人:Gin】
【晚上好,Gin大人,冒昧打擾,我是克托爾。聽說正式成員的代號由你負責,能否麻煩你為我取一個代號?靜候回複。】
Gin的回複一分鐘後抵達:【……】
Gin:【除了那一位,沒人有資格給你選擇代號。】
源千穆:【哦,他讓我自己來,我不想浪費時間,所以麻煩你了,謝謝。】
【你可以找貝爾摩德。】
【貝爾摩德取的代號基本都很女性化,所以麻煩你了,謝謝。】
源千穆語氣客氣,把討厭的麻煩丟給彆人的態度卻是異常堅決。
Gin對BOSS親屬的態度要比對老鼠和廢物好得多,但也沒好到可以適當改變行事風格的程度,他發來了完整的存活成員代號名單,一套非酒精愛好者適用的參考資料,以此傳達板上釘釘的一句話:自己取。
源千穆似乎很是無語,對BOSS的嫌棄看著就要連累到BOSS信任的二把手身上。
不過,當他發現參考資料裡被人去掉了已有人占用的代號,裡麵還做了多處建議備注時,對二把手的好感度又回升了。
沒堅持多久,在他隨便選的幾個代號都被Gin打回來以後,好感度無聲無息往下降了降,好在沒降太多。
【這個呢?】
【非常完美。】
【真難得,竟然能得到你這麼高的評價,如果被我煩到了直說也沒關係。】
【特征和深意都很符合,評價完美並不過分。我要繼續工作了。】
【現在?工作?】
【有問題麼?今晚時間還早。】
【沒問題,謝謝,不打擾了。】
源千穆乾脆結束話題,Gin的獨特作息表,是他這種早睡早起的人完全不能理解的,他也不關心關係比一般還一般的同事會不會猝死。
“哼,同事……”
月光照在紅發青年逐漸冷凝的麵上,他脫掉手套,白瓷般光潔的左手食指碰到了喉結,下意識想勾撓住什麼,然而頸間空無一物,扯到的隻有虛無的空氣。
他的雙瞳紅如不滅的烈火,被房間內陰影覆蓋的每一寸肌膚,卻比透明蟬翼還要脆弱。
他從沒有真正把自己當做黑衣組織的一員,即使很早就知道自己擺脫不了,真走到這一步的時候,還是免不了一陣煩躁。
什麼代號,說得好聽,那個男人是想給他扣上一條項圈。他知道他沒有屈服過,多了條項圈也不會,所以,隻是想給他一點教訓而已。
這個可預見的結果,跟降穀零、諸伏景光、萩原研二……隻是被當做方便的工具,隨手利用上的那些笨蛋無關。
這是他自己做的選擇。源千穆心說。
他會自己承擔後果,在絕境中找出一條生路——直到無路可走的那一天。
這一天過後,隻住了兩個月的研究所空置。
源千穆走進了黑衣組織控製下的秘密實驗室。
此後,除了四年後那場稍縱即逝的煙花絢爛,他再沒能回到光亮處。
看到這裡的觀眾老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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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來告訴我最後那句旁白想乾什麼?!!不!要!刀!了!啊啊啊啊啊!!!】
【絕了,絕了!我們知道開頭結局甚至知道未來,就差過程,現在過程來了,我們就站在道路兩邊默哀,目送千穆一步一步走上摩天輪,死去又活來?】
【我他媽F*M#¥%%酒廠BOSS到底是個什麼控製狂魔老變態!美名其曰放千穆自由,又用他在意的朋友警告他乖乖聽話?我去你nb&&#%】
【原來如此……進酒廠臥底的人不隻是降穀零,諸伏景光也去了……裡外都有死穴,怎麼可能跑得掉,嘴上說誰死誰活都無所謂,實際上最在意他們死活的人就是你啊小千穆!】
【千穆啊啊啊啊啊沒有人能給你戴上項圈!!!小陣平認出來了!!!大家隔著易容認出你了!!!神仙友情哭死我,和阿琴的互動剛香了一秒我又哭了,我今晚隻能為源千穆哭泣嗚嗚嗚嗚嗚□□QA□□Q】
【如果是這個發展,我忽然有了個猜想,已知貝姐有心無力,老琴目前看來隻是不鹹不淡的同事,警校組混成了人質,千穆想反擊的話,就隻有一開始跟他不熟,臥底臥到老琴眼皮子底下的赤井秀一能成為他逃離的唯一希望……所以這兩個南轅北轍的人才會成為生死之交?!】
【那也不對啊,這樣他們頂天了也不過是利用關係,還得天時地利人和才能搭上線,貼一貼就好到心甘情願為對方拚命的程度……源千穆心有這麼大?赤井秀一有這麼單純?媽的猜不出來不猜了,求後續!讓我死個痛快!】
後續來了。
看完的人嗚地一聲就死了。
新一話的開頭跳過了一點時間,但不多,出現在片頭的紅發青年與新晉警方顧問時期的模樣毫無差彆,隻把風衣換成了白大褂,神色更冷淡了些。
他穿過無人在位的研究所,腳步聲在空蕩處傳響。
走到研究所的某個角落,源千穆在外略微停頓數秒,便如常走進一個似是雜物室的房間。
約瑟·艾利克斯博士在雜物間裡等他。
——當然,真正的博士是倒在地上,大半身浸進血泊裡的那個。
假的那個坐在灑滿淩亂文件的桌麵,修長的雙腿隨意交疊,他不介意室內飛舞的灰塵,正饒有興趣地接著打量鏡子中的自己,
見他進來,黑發藍眼的男人也就看過來,笑著問他:“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接下來請繼續收看回憶篇.論壇特供版,當做if路線也沒問題。家人們不用管評論區指定那個生日評論,這個提前一周就發出來了,我生日是周六還沒到哈哈,謝謝祝福的寶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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啵啵啵貼貼!想到快完結了,其實還有點小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