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第198 章(1 / 2)

在現實中,觀影席上的江戶川柯南和灰原哀,隻能看到赤井秀一與Gin之間的激烈廝殺,紅發男人始終在水中安靜地睡著,四周沒有彆的身影。

但世界之外,同樣緊張萬分注視著“結局”進展的讀者們,卻比漫畫主角多了一個特殊的視角。

意識世界的糾纏爭鬥,專門以一幕幕畫麵的形式向他們呈現,那是江崎源和源千穆這對兄弟的最後結局——

他們要用“自己”侵蝕對方,用自身的顏色浸沒對方的靈魂,誰能堅持到最後,保留下自己原有的色彩,便是最終的勝利者。

最初的畫麵,隻有兩個背對而立的紅發男人。

短發的那一人身形更高大,置身於不見光明的陰影,他身著靜穆的黑西服,即使擁有殷紅的眼眸和赤焰般的發,也不見光亮,仿佛他就是陰翳本身。

從童年狹窄的房間到白得冰冷的實驗室,再到黑暗深處的烏鴉巢穴,他始終孑然一身。

對死亡其實沒有多大的畏懼,對無數人畢生追求的金錢名利興趣寥寥,沒有同行者,被所有人厭惡恐懼也無所謂——江崎源就是這樣一個內心冷漠到難以理解的存在。

他對源千穆的感情是看重、珍視、至死也不能割舍嗎?或許是吧,也或許比提到的這些還要深沉扭曲。

他是他唯一能感覺到羈絆,意識到有一條牢不可分的線緊密牽連著他們的獨特存在。

所以他要抓住他,直至兩人的生命在泉流的激蕩下交彙,從此密不可分。

長發的那人與前者不同,他的世界一半在黑暗裡,一半被光芒入侵,從外而入的光亮試圖占滿整個空蕩世界,將裡麵的人完整地拉到陽光之下。

源千穆的本質或許與江崎源有所重合,一開始便是同樣的冷漠疏離,但經曆的差異,鑄就了這對兄弟必然不可相容的矛盾。

原本隻想求生的他一路走來,遇到了太多傻瓜、笨蛋、白癡,他們不由分說把他改變,被鑿穿天頂漏進來的那些光華,是他無可奈何、卻又寧死不肯舍去的重要之物。

他隻要後退半步,它們就會被吞噬,塗抹成無法反光的漆黑。

“可你總會失去他們,即使沒有我,結果也一樣。”江崎源的聲音在海底響起,仿若來自兄長的循循教誨,“你在意的這些人,是多麼愚蠢又脆弱啊……擋在麵前的黑暗消失了,另一處黑暗重新升起,他們還是會義無反顧投入其中,你可以阻止一次,兩次,卻阻止不了每一次。”

“你已經失去了貝爾摩德,接下來還會失去Gin——他已經為了你背叛了我,更不會跟著你走進光明,隻會跟隨組織一同沉沒,你是知道的,不是嗎?”

“一次又一次失去,最後隻剩下你一人,到時候,你會變得比我……”

“——所以,現在就應該放棄掙紮,接受所謂的‘命運’是麼。”

源千穆因被不斷侵蝕而顯露的痛苦神色忽然消失了,他的臉色已慘白如紙,而嘴角勾起的笑卻扭曲得不見理智,赤瞳深處已然浮起名為瘋狂的色澤:“謝謝提醒,我已經失去了一個……”

貝爾摩德。

莎朗。

Gin。

陣……

“變得比你更瘋狂?如果這樣就能留下我想要的,那也……不錯!”

在深海中墜落的兩人中,被壓製得近暗的那一團光芒驟然閃爍,迸發出仿若可以撕裂冰海的可怖力量。

源千穆第一次主動抱住了他的兄長,並加重力道,將比自己高大些許的男人抱得更緊。

這是兄弟兩人第一次完全出自真心的擁抱,是的,至少在此刻,源千穆在擁抱中傾注了他對這個男人除怨恨外的感情——有過一絲感激,也有過動容,誰也不能抹除的在意。

他的確是在意他的,雖然方式讓人難以接受,又有太多更激烈的情緒糅雜其中,但他們視彼此均為特彆的親情,毋庸置疑是真切存在的。

然而。

江崎源對源千穆的愛,比源千穆對他的恨更多。

源千穆對江崎源的恨,遠遠勝過他對他的愛。

“決定了,我會在你的‘祝福’中重獲新生。”

“我們從此不分你我,共享包括生命在內的所有……隻不過,主導一切的那個人,隻會是我!”

“這樣啊。”聽到了這番宣言,江崎源意外地沒有生氣,他甚至非常高興。

“對我來說,留下的是你還是我,結果並沒有區彆,不過……這樣也不錯。”

生命之火燃燒得越烈越好。

抱著不死不休的覺悟,才能讓【奇跡】誕生。

他們如真正互相依賴、彼此信任的手足那般親密相擁,全然看不出誰在侵蝕誰,誰又遇挫反撲,撕扯吞噬了誰的意識與靈魂。

【求劇透誰贏了?我真的不敢往下看QAQ】

【千穆!!!加油啊!!!你的朋友們就在外麵等你回來,不要輸給變態BOSS!!!】

【嗚嗚嗚嗚啊啊啊啊啊為什麼我好心痛,為什麼兩個這麼像的親兄弟,一個在壓抑中變態,最後跟唯一在意的弟弟走上不歸路哇,如果沒有原來的真·變態BOSS,他們明明可以……】

【兩個隻能留一個,那麼醒來的是誰?千穆?BOSS?還是兩人意識的融合?靠我不想糾結的,但是假如醒來的是吞噬了BOSS意識的千穆,他還算原本的那個源千穆嗎?警校組和赤老師他們會怎麼想!】

【他們不會怎麼想……醒來的是源千穆!也隻會是源千穆!多了一點記憶又如何,他還是他,所以千穆絕對不能輸!】

【!!結束了!醒過來的是——靠?琴酒你?!唯一忠心真酒不是梗嗎,不要在這種時候犯傻跟酒廠陪葬啊!!!】

地下室內,突兀出現幾乎引起地鳴的巨大動靜。

位列中央的超級電腦驟然震顫,嗡鳴拉高音調變得尖銳無比,仿若瞬間刺破了所有人的耳膜,詭異的藍光四溢,同時影響了就在下方的兩人的視野。

“?!”

赤井秀一在第一時間甩開Gin,側首看向身後。

光憑眼睛看不出具體發生了什麼變故,但直覺告訴他情況不妙。

赤井秀一算上判斷和準備,一共隻用了一秒。

他選擇繼續跟隨直覺,拋開隨意開槍會不會起到反作用的問題,屈身抓到之前被踢到數米外的槍,匆忙間也看不清是他自己丟下的還是Gin扔掉的伯.萊塔,對準前方便毫不猶豫地開槍。

“砰砰砰!”

沒有空隙的三聲槍響,第一槍打碎了超級電腦的屏幕,剩餘兩槍命中頭頂藍芒最盛處。

那藍芒本是順著線路飛速遊走,轉移之快,肉眼難以捕捉,隻差稍縱即逝的短暫幾秒,光點就會抵達連接培養槽的端口,沒入其中。

赤井秀一及時截斷了它,可情況似是沒有明顯的好轉,巨大的熒屏沒有熄滅,反而閃出更為刺目的光芒,又有什麼東西在看不見的角落轟然炸響——

“赤井先生背後!”

彆墅大廳,江戶川柯南明知赤井先生聽不見,仍舊下意識地喊出聲。

就在赤井秀一往前開槍的同時,另一人的槍口已經冷漠地抵住他的後腦,子彈蓄勢待發,不需要臨時上膛。

赤井秀一仿佛沒有捕獲到自腦後而生的寒意,他隨意地抬起握槍的左手,用還算乾淨的手背蹭掉嘴角的血跡,視線仍停留在前方:“要結束了嗎?”

“……”

Gin的食指扣住扳機,一樣沾上血跡的臉陰晴不定,的確很想就這麼按下去。

他陰沉的目光也轉向前方,隻看了一眼。

猝然之間,Gin將扳機按了下去。

“砰!”

手腕略微向旁偏移,子彈擦著黑發男人的針織帽飛射而過,不曾擊碎最後一道盛烈的藍光,卻破壞了赤井秀一不知道的關鍵之處。

“轟——哢噔!”

“方舟”本體的意識不在其中,留在這裡的隻是一台金屬構造的笨重機器,以至於動靜消停得過分輕鬆,甚至沒來得及留下些許不甘的痕跡。

震耳欲聾的轟隆聲結束。

這也側麵證明了一個結果。

Gin背叛了第二次。

最重要的戰場也分出了勝負,他們再打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了。

“多謝。”

赤井秀一朝與他半斤八兩狼狽的宿敵鄭重道謝,對方樂不樂意聽不重要,該說的話他必須說。

說完,他也不關心Gin會不會伺機給他一槍,目標明確,就要立即趕往兄弟身邊。

“你不如先猜一猜,醒過來的會是誰。”

赤井秀一停下腳步。

“這可不像你會說的話啊,Gin。”

Gin的回應很不客氣:“如果你是聽不懂人話的白癡,我現在就送你上路。”

這一點很奇怪,隻是暫時無人細想。

赤井秀一其實不該停,也不至於陷入沉吟,在他心裡答案隻有一個,某些需要論證靈魂本質的哲學問題,他根本不會去想。

但他偏偏停下來了半分鐘,還真的認真思考完了剩下半分鐘。

“我就這麼回答你:隻要醒來的是源千穆,誰都一樣。”

赤井秀一留下了一句意義不明的話:“就算是黑衣組織的BOSS,我也會照樣帶他走。”

江戶川柯南和讀者聽不出他隱晦的言下之意,灰原哀能大致明白,Gin則全部聽懂了。

全部聽懂的Gin相當不爽。

脾氣本就不好的他懶得再費口舌搭戲,對著礙眼的東西,也懶得再多看:“這個地方很快就會被火海吞沒,帶上他,立刻滾。”

赤井秀一又頓,皺眉看來時,銀發男人甩給他一個冷酷的背影,徑自走向地下室更黑的儘頭。

“Gin,你——”

“嗬,我不屑於與你們這些老鼠同行。”

Gin的冷笑傳來,忽略掉對FBI老鼠的容忍已超過極限的表現,他要留在這裡的態度堅決。

赤井秀一愣得真實,顯然覺得Gin做出這個選擇十分奇怪,如果是自己想的那樣,那他沒必要……

正這麼想著,他的腦中忽然閃過一個無關緊要的念頭:

他見過Gin背身而去時,才從口袋中取出,臨時佩戴在胸前的那枚藍色胸針。

在源千穆送他袖扣的那一天清晨,還沒送出去的胸針就靜躺在落有血跡的桌麵。

邏輯上更矛盾了。

他不得不再度看向Gin,卻沒想到自己撞上了一個不巧的時機。

銀發男人在離他們已經很遠的地方掏出煙盒,用打火機點燃一根煙,看不見正臉的他剛把煙叼起,吸的第一口——就嗆了一下。

“……”

Gin把煙丟在地上,一腳踩滅,殺氣騰騰地走得更遠了。

完結前夕的肅然氣氛微妙地碎了一碎,赤井秀一仿佛看到了自己戒煙後的未來……不,他還是什麼都沒看到吧。

已經被論壇特供版劇情虐得抱頭痛哭的讀者們也什麼都沒看到。

他們剛看完BOSS和源千穆極具宿命感與淒美色彩的結局,轉頭就被要與組織共存亡的琴酒大哥刀了個淚流滿麵。

戒煙多日的大哥出於對該死FBI的惱火(以及BOSS不知情)抽了一口煙,結果隱晦翻車的小細節被漫畫模糊化,沒人留意。

他和源千穆之間的羈絆足夠感人,獨自離開的背影太高傲也太震撼。

結合整個故事背景,連最頑固的琴黑看到他的結局是如此,竟也忍不住生出不舍。

【琴酒的結局竟然是……意外又不太意外,隻是貝姐沒了琴酒也沒了,隻有千穆被救走,我、我意難平真的!至少也讓琴酒一起走啊!】

【千穆本身可以作為臥底撈出來,老琴壞事做儘怎麼撈?對千穆忠誠不代表他能洗白,而且他本人的態度很明顯了,他也不屑於洗白。】

【多次違逆BOSS等於背叛了組織,琴爺這樣的男人,有自己的堅持也不奇怪,不能強求……】

【琴酒——嗚嗚嗚嗚!】

【貝爾摩德……貝姐嗚嗚嗚……】

【既然結局沒法改變,那就……一個月!赤老師!就差最後一步了,上啊!把那個破爛玻璃砸碎,讓千穆得到自由!!!】

【自由——新生!】

……

……

來自遙遠之處的無數聲呼喚模糊不清,但重重疊疊,不斷彙聚,就成了滔天巨浪——

也成為了打破冰海死寂的一抹重要的漣漪。

千穆的意識就在這裡,不過與論壇所見的畫麵並不同,接近全部融化的深海中隻有他一人。

或者說,隻有他,和唯有他才能看見的劇本。

與他抵死糾纏了百年之久的命運啊。

“提前宣告勝利似乎稍稍有些失禮。”紅發男人微笑道,“但是,結果很顯然,還請原諒我的心急。”

曾經逼迫過他,直至此刻還束縛著他的親友的【命運】啊。

“你輸了。”

“我是最終的勝者。”

他獲得了毋庸置疑的勝利。

這一次的劇本即將塵埃落地,不會再更改。

最初的劇本裡寫著那一串名字的不同死法,他們已因他而生,也將因他而自由。

雖然劇本還在負隅頑抗,但,就如他所說,隨便掙紮,結果不會再改變。

【貝爾摩德本應在GRF%¥自殺身亡,但因為源千穆的計劃,她在降穀零的麵前假&%¥5#……之後她依然難逃&%HBV——】

“不哦,所有人都看到了,她已經死了。”

——雖然讀者萬分不舍,十分渴望她【活著但貝爾摩德已經【在爆炸中死去】了,這是不爭的事實。

【Gin本應在與赤井秀一的決戰中死RBV%%6……但因為源千穆的計劃,他在黃昏彆館偽造出¥#%BH……他一定會被發現,死在——】

“真是的,陣的退場多精彩啊,又有他的個人風格,怎麼能隨便用莫須有的情節篡改呢?”

——雖然讀者萬分不舍,十分渴望他【活著但Gin將要與方舟和彆館一同【化為灰燼】……

目前這件事還沒來得及發生,可他這麼寫了,那這是絕對的事實。

【源千穆……】

【源千穆……BOSS……死……】

【源千穆是黑衣組織的——BOSS——他是該死之人,他必須被——知曉身份,必須——被所有人——】

劇本的垂死掙紮已然激烈到了凡人無法承受的頂峰,改變命運的代價雖被讀者的意誌力抵消了大部分,剩下的部分仍恐怖無比。

像有一隻無形的巨手落下,要將紅發男人的五臟六腑與血肉骨骼殘忍捏碎一般——

它畏懼他了。

正因為恐懼他永遠不屈的意誌,漠然到令人生畏的注視,命運才會歇斯底裡,堆砌上所有的力量,妄圖搶先一步,將即將超脫於世界的渺小生命泯滅。

然而,這個渺小的生命隻是輕輕出聲:“嗯?難道我不是麼?”

“醒來後的我,是源千穆,是江崎源,是熱愛和平的網咖老板,是那幾個不把彆人的錢當錢的混蛋的債主,是莎朗和陣,秀一和誌保的親人,是黑衣組織的BOSS,當然也可以是李千穆,堂哥那邊,這下終於能夠騰出手去收拾……”

“啊,抱歉,糾正一下,倒數第二個身份,過一會兒確實就不是了。”

不管彆人能不能接受全部的他,千穆欣然接受自己的所有身份。

他就是他。

自我評價大概是這句話:一個心眼小到能記一百年仇的男人。

任憑命運如何發狂地對他施加“代價”,他絲毫不覺痛苦,滿心隻有報複心得償的愉悅。

一條條貫通四野的鎖鏈被他扯斷:就這樣,兩隻手捏住在他猩紅雙眸凝視下顫抖不停的生鏽兩端,漫不經心地用一點力,就像警犬撕他的劇本那麼輕快地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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