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伽感受到的類似爆炸的震動和隻有他能聽到的聲音從地下傳來,持續了幾分鐘之後就消失了。
“沒了。”納伽說。
“我得快點找到進去的辦法,”沙左被耳朵不斷聽到的尖銳聲音弄得頭很疼,“下麵肯定有什麼變化,如果有時間限製,我們進晚了,可能會錯過。”
“如果是不好的事呢?”納伽伸手摸了摸他的脖子,“你哪裡不舒服?”
“再不好也就是死,在這裡死和下去死,沒什麼區彆,”沙左吃力地站了起來,“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聲音?現在?”納伽皺著眉聽了一會,“沒有。”
“我聽到聲音,不是耳鳴,是真正的聲音,一直在響,很尖,像電流聲,但不能確定,”沙左靠著牆,有些煩躁,“一直響一直響……”
“找。”納伽扶住他很乾脆地說了一聲。
“找什麼?”沙左按著額角,這聲音沒有間斷,但也很難判斷究竟是從哪裡傳來的,但他很快又抬起了頭,“找吧。”
這種隻有他能聽到,又基本能確定不是耳鳴的聲音是在他們找不到入口,而地下傳出異響之前沒多久開始的。
這聲音跟地下城有關,也許會是某種指引。
如果要找,就找變化,找到這聲音的下一個指引,也就是某種變化。
“我背你。”納伽在他麵前蹲下了。
“不用。”沙左拒絕了,納伽之前受的傷太嚴重,子彈都還留在他身體裡,不倒自己完全不能動的程度,他不願意讓納伽再消耗體力。
“我死不了。”納伽很不在意地說了一句,反手抓著他的手拉了一把。
沙左沒站穩,撲倒在了納伽背上。
納伽背著他站了起來:“我不行會告訴你,找吧。”
“好,”沙左沒有再堅持,兩個人的情況都不怎麼樣,隻有在最短時間裡找到進入地下城的方法,才有可能活下去,“先找跟出口平行的方向。”
“嗯。”
納伽背起他順著下水道往走進了黑暗中。
每個下水道的蓋子距離都挺遠,納伽在黑暗中走得很穩,沒過幾分鐘,沙左就看到了前方透過來光線。
“沒有變化。”沙左在留意耳朵裡聽到的聲音時,還同時仔細聽著納伽的呼吸,他沒有納伽那樣的能力,他隻能通過喘息的聲音來判斷納伽的狀態。
納伽的呼吸很平穩,在這個蓋子下隻停留了幾秒鐘,就又轉身走進了黑暗裡。
十幾分鐘,在尋找到了四個跟地下城出口平行方向的下水道口之後,聲音還是沒有變化,尖銳刺耳辯不清方向地圍繞在沙左四周。
“停一下,這樣效率太低了。”沙左輕聲說,上麵還有尋找他們的士兵,如果他們進入了下水道,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找到。
納伽把他放在了地上,蹲在他麵前:“你想怎麼辦。”
在納伽開口說話時,沙左聽出了他的聲音跟平時不同,帶著疲憊和一絲沙啞。
比起他們會被人抓到,沙左更在意的是納伽的傷,碎裂在納伽身體裡的子彈沒有取出來,無論納伽的體質有多麼與眾不同,都會是一種持續的傷害。
“你的鐲子,我是不是關掉了。”沙左沒有問納伽的傷勢情況,問了他也不會說。
“是的,沒有打開那個門就關掉了,你不記得了?”納伽看了看鐲子,“時間很短,會被找到嗎?”
“記得,我想確認一下,我現在頭疼得厲害。”沙左皺著眉,如果像程侃所說的,他有跟龐卡相同的能力而且無法控製,那麼他也許會像龐卡那樣影響到各種設備,讓通過捕捉鐲子信號來尋找他們位置的方法失效。
但他不能確定自己到底能不能影響,也不知道之前自己的那種狀態究竟是已經恢複了還是在繼續。
不過……
“手給我,我要打開它。”沙左說。
那種隻有他能聽到的聲音是在鐲子短暫地啟動又關閉之後才出現的,他需要確定這聲音跟鐲子啟動有沒有關係。
鐲子被打開之後,環繞在沙左耳邊的聲音沒有變化,他有些煩躁地皺了皺眉。
“繼續找。”納伽沒有被他的情緒影響,背著他接著順著下水道的通道移動。
“納伽,”沙左被這聲音攪得整個人有些無力,“伊登那邊資料一旦開始公布,肯定會引起混亂,追捕我們的人無論會不會繼續,這都是我們最後離開的機會……如果我們走不掉,as我們也沒辦法停留,那就隻有死路一條。”
“嗯,”納伽應了一聲,“伊登能弄到臨時身份,那……”
“不能指望他,”沙左人沒有力氣,腦子卻一直很清晰,飛快地轉著,“程侃的計劃是破壞研究所,讓as的人都知道完美亞當沒有終止,伊登是這個計劃中值得信任的人,但計劃一旦完整實施了,成功了,伊登就不一定還是靠得住的人了。”
“你肯定?為什麼?”納伽愣了愣。
“程侃並不是要弄垮聯邦政府,也不是要讓軍方失信,他隻是要給他們壓力,終止實驗,毀掉研究所,”沙左趴在納伽肩上,“他一定會給他們留退路,會讓大家知道這件事不是官方行為,是鮑勒秘密進行的,會讓他們有機會,或者說逼著他們成為清除不人道實驗的人性化領導者……所以做完這一切之後,伊登和這次秘密協助的人,無論有沒有暴露,他們都還是as的人,而我們,會變成一根刺,我們是應該一起被清除掉的實驗體。”
納伽沒有說話。
“懂了嗎?”沙左問他。
“懂了,”納伽悶著聲音回答,“程侃……為什麼要這樣?”
沙左聽得出他很鬱悶,在納伽心裡,程侃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他的依靠和指引,而現在卻在讓他做完這一切之後變成必須被除掉的棋子,他接受不了,在他心裡程侃不應該是這樣的人。
沒錯,程侃不是這樣的人,沙左同樣這樣認為。
所以。
“程侃一定給我們留了離開的路,至少留了回到地下城的路,”沙左閉上眼睛,很肯定地說,“而且一定會讓我們能夠找到。”
“那到底會怎麼留呢?”納伽問。
沙左沒有回答,程侃是個謹慎到極致的人,他的每一個步驟,每一個環節,都會考慮到所有的可能性。這件事他要確保的首先是公開研究所的存在必須成功,然後是讓他們離開。也就是說要保證公開資料成功了……
“納伽,”沙左心裡動了動,拍了拍他的肩,“先不要找了。”
“嗯?”納伽停下了腳步。
“等,等資料公布,”沙左咬咬嘴唇,“資料公布之後,程侃會給我們提示。”
“確定?”納伽有些懷疑,他們還在被追捕。
“不確定,但是……”
“那就邊找邊等,”納伽繼續往向前,“在一個地方呆著太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