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酒樓上麵的大街,隨著排查軍兵的撤走,已漸恢複平日裡的喧囂。
汴京於這時節,本來便是一個鮮活的都市。
但趙原的卻覺得死亡的窒息,緊緊地籠罩在二樓。
領著勾當皇城司公事的魏嶽怒了,勃然大怒,本來雄壯的身軀站直了,如是擇人而噬的熊羆。
趙原有種深深的無力感,劉瑜關鍵時刻能把他拉出來;
可當此時,劉瑜需要援助時,他卻無能為力。
連那些持刀負弩的大漢,臉上也儘是驚愕神色。
魏嶽不是什麼江湖好手,他是太監,但卻是上過戰陣、見過血的太監。
此時和劉瑜相距不到一步,沙場餘生的魏嶽一出手,劉瑜必死無疑!
當年朝廷要殺他們的將主,他們無能為力;今天魏嶽要殺劉瑜,他們一樣無能為力。
把他們從邊地帶回東京城的劉瑜。
唯一不變的,隻有劉瑜。
“彆來這一套,你知道,對我沒用的。”他平靜地向魏嶽說道。
仿佛這個無論從權勢到個人武力,都絕對碾壓他的人物,壓根不存在,包括他的憤怒。
劉瑜的語氣很淡然:“這等事,辦這等事的人,如果沒有底線,是件很可怕的事。”
沒有底線,就是什麼都可以出賣,不論自尊還是大宋,不論親友還袍澤。
隻要危及自己的,都可以拋棄。
那樣的人,為官或能如魚得水,但若來和敵國細作鬥法,便是大宋的災難。
“我向來不是一個沒有底線的人。”
魏嶽臉上的怒意,漸漸地褪去,緩緩重新坐了下來。
他瞪著牛眼望著劉瑜,好半晌開口道:“猴崽子,好膽。說吧,你想要什麼?”
“千裡為官隻為財。”劉瑜微笑著說出自己的要求。
而且他又加了一句:“她在我手上,會比在你手上,作用更大。”
“若真是遼國太子對她有意,天下之大,除我之外,對她來說,皆是敵國。”
“不論是你還是大宋,或是西夏,你們都不會在意,一個女人的幸福和自由,隻要我會在意。”
“普天之下,隻有我,會在意。”
邊上的柳七娘,一直接顯得很淡定的柳七娘,眼角便紅了,一滴淚掛在睫毛上,如是朝露。
劉瑜有未說儘的話,無論魏嶽還是柳七娘,都聽得出來。
那就是如果柳七娘在劉瑜手裡,那麼她就必須儘可能地把有價值的東西拿出來。
以讓劉瑜足夠有力量保護她。
但她不在意。
她真的不在意,接下這單差事時,她的姑母,那位貴婦人對她說的是蕭家。
為了蕭家,她應該去迎合太子。
這是蕭家的機會。
右夷畢離讓她來宋國執行這計劃時,說的是大遼。
她如果為大遼立下了功績,那麼也許有辦法,讓她逃脫太子的視野。
沒有一個人,在意她的感受;沒有一個人,去想想她本來是否應該,承受這些東西。
哪怕劉瑜隻為了騙取她的信任而說的話,至少他說了。
至少他曾這麼想過。
“隻為財?”魏嶽望著劉瑜,說不出的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