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正在衝泡茶水的劉瑜,卻隻是笑了笑,並不為意。
這種很基礎的物理原理,他心裡是有底的。
若真來上一位去過大食的商人,自然更能為劉瑜提供佐證。
他現在頭痛的是密碼怎麼弄!
用戚繼光的,自然是最為適合這時代,但要寫本《八音字義便覽》真的很頭痛;
不用戚繼光這個,那要自己編個密碼規則出來
自己編個密碼規則,對於其他文科生是個頭痛的事,對於劉瑜倒也還好。
他在信息爆炸年代裡,就對間諜方麵的東西很有興趣。
問題是,不論哪個規則出來,同樣繞不過,得為這規則寫教材!
劉瑜要不把《八音字義便覽》弄出來;要不得弄本類似的教材出來。
這就是他頭痛的根本。
所以蘇東坡這種口舌之爭,他壓根就沒放心上。
可是劉瑜並不知道,因為自己關注於密碼規則的問題,無意的一句話,撩起許多的漣渏。
先從宮裡傳出來的話,據說官家,也就是大宋天子,說是曾公亮把字驗錄入《武經總要》,極為不妥。故之現時差了館閣讀書的劉瑜,在編新的字驗。這本是極機密的事,但於此間年月,上下五千年裡,士大夫最爽利的時節,想要在士大夫之中保住這機密?至少皇帝差劉瑜編字驗這事,是不太可能教中樞的宰執不知道的了。
中書門下的公事房裡,牆角置了幾盆冰,入得內來,倒是略為少了些暑氣。
但坐於此間,位極人臣的兩位,其中卻有人頗有些火氣。
按說官做到這份上,所謂丞相氣度,應該是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
可是歐陽修這位自號“醉翁”樞密副使,氣得吹胡子瞪眼睛,大罵:“豎子張狂!”
他不得不罵,因為先前劉瑜升官,就是歐陽修點了劉瑜的名,去辦那差事。
所以官家委了劉瑜,去編新字驗。
而為什麼會讓官家有了這想頭?無非就得從劉瑜罵曾公亮說起。
劉瑜曾罵過,曾公亮和丁度把字驗編入《武經總要》,與國賊無異。
儘管是私下罵的,但宰執們要探查,這話終歸是撩將出來。
歐陽修必須得有所表示,要不然,就成了他授意劉瑜這麼乾了。
年已七旬的曾公亮坐在邊上,倒是安慰歐陽修:“永叔,何必與小兒輩計論?”
說著曾公亮還笑了起來。
他真的沒把這個當一回事。
劉瑜是誰?
對於這中書門下的大佬來說,或者得這麼說才合適些劉瑜是哪隻螻蟻?
曾公亮怎麼會去跟一隻螻蟻置氣?
隻要確定了不是歐陽修授意這麼乾就得了。
這時卻又有吏員匆匆奔入,卻是曾公亮的心腹長隨,跪下給幾位宰執磕了頭,方才對著自己老爺稟道:“聽宮裡傳出來的話,魏公公去催促劉某字驗事宜,劉某對曰:’臣本布衣,躬耕於南陽’”
“豈有此理!不當人子!”歐陽修聽著拍案而起。
接著更是道:“廣南東路或廣南西路,擇個下縣,教他去當個主薄還是縣尉罷了!”
有時候,罵人,不一定是有惡意。
歐陽修發作劉瑜,卻便是為了周全他。
因為他很擔心,自己如果不在東京了,劉瑜這性子,會招惹來什麼禍事。
例如劉瑜罵曾公亮,的確曾公亮不會計較,但曾公亮的門生舊部,不見得就不會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