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覺得,我會真的找不到,你跟外界聯係的渠道。”
“不就是三聲貓叫的暗號,一個磨剪刀、菜刀的貨郎,一個賣生果的小販嗎?後來那磨菜刀的,又改行賣綠豆糕;那賣生果的,又扮成乞丐。但橫豎就這麼兩個人,直到你這位煥哥到汴京的前一天,突然就來了兩個挑夫,在我們家附近迷路。”
蕭寶檀華哥見鬼一樣,望著劉瑜,半晌,俏臉如雪,眼中的神采漸漸地黯淡下去,喃喃道:“是我忘記了,你會讀心術、你會讀心術……”
劉瑜沒有再說什麼,走到門口把門打開了,對童貫說道:“阿貫,你身手好,把她的繩子解開。去吧,有事也是我擔著。不過她身手也是極好,你小心不要被她傷到。”
其實劉瑜有點過慮了,任誰被這麼縛著吊了半天,也不可能一解開繩子,就生龍活虎。
被童貫解下來的蕭寶檀華哥,揉著手腕,癱坐於地上,好半晌才扶著牆站了起來。
她望向門口的劉瑜:“你又有什麼陰謀詭計!”
“你要是想跟他走,你就放了他,然後走吧。”劉瑜淡淡地望了她一眼,然後招手讓童貫跟著自己走出門口。
他沒有對她再說什麼。
沒有威脅,沒有利誘。
間諜這行當,劉瑜很有天賦,但也正因為,他深知這一行裡,有許多無法言明的肮臟交易、行徑。但他至少能讓自己的心裡,保留一片最後的潔淨,特彆是在大局已定的情況。
因為耶律煥被誘供之後,汴京城裡的遼國暗樁也拔得差不多了。
這種情況下,扣下蕭寶檀華哥和耶律煥,當然是錦上添花。
但對於劉瑜來說,正如他在門口平靜地對童貫所說的一樣:“我利用了她。”
“我讓她以為,她跟外界溝通的渠道是安全,如果不是這樣,這次沒這麼順利。”
“這算是我能做到的一種補償吧。”
童貫聽了就急眼了:“哥哥!這不對,各為其主啊!”
劉瑜伸手想去拍童貫的肩膀,可是後者太魁梧了,於是他隻好改著拍了拍童貫的手臂:
“有一萬條道理,我知道,有一萬道理可以說服我自己,我利用她是無比正確的事,而且我也成功了。但人有時候,會做些傻事。我現在就在做傻事。你去跟魏嶽說一聲我在乾的事,免得到時被我連累。”
童貫愣了一下,卻搖了搖頭。
不是他跟劉瑜講義氣,現在的童貫,可沒有熱血上腦。
而是他太精明了,他想得明白,就算現在去稟告魏嶽,真要追究,自己也是摘不清的。
所以童貫做了一個選擇,留在了門口。
門,終於打開了。
此時正是傍晚,金烏西墜,有晚霞塗在天際,如是胭脂。
映在她的麵龐上,教劉瑜看著,竟有些癡了。
她望著劉瑜,有些恨意,有些怯意,又有些羞澀。
“我不想回去。”回去,當然是指回遼國。
劉瑜點了點頭:“那就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