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夢隻是一個女人,生於大宋、長於大宋的女性。
儘管她詩詞歌賦都有相當造詣;
儘管她當起“曲罷曾教善才服妝成每被秋娘妒”這樣的句子。
但她能想出的,也隻是這樣的法子。
把所有的不幸,用自己的性命來擔當。
不是如夢的無知,是時代的局限。
便是這年月的讀書人,不也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麼?
所以劉瑜並沒有因此看輕她,或是嘲諷她。
隻是搖了搖頭,幫她掖好被子:“我不會用自己的女人,去做任何的交換。”
“若能換得知一州府呢?”蕭寶檀華哥在邊上把書撿起,不冷不熱來了這麼一句。
她以為劉瑜會覺說這不可能,哪有一個侍妾能換來知一州府的差遣?
誰知道她聽到的,是劉瑜斬釘截鐵的回答:“就是換龍椅也免談!”
這是無比堅決的底線,從骨子裡,劉瑜還是有彆於大宋土生土長的民眾或士林。
不是驕傲,是自尊。
那怕在大宋過了十數年,也不能磨滅。
所謂若是不曾見過光明,也許能忍受黑暗,大致就是這樣。
仙兒卻在外麵叫了起來:“少爺快來、少爺快來,阿全叔說家裡出事了!”
劉瑜聽著臉色一變,如夢是知輕重的,連忙推著他道:
“公子快去視事,妾身自不負了公子這份情義!”
聽著仙兒腔調裡的急切,劉瑜這時也不矯情,示意了蕭寶檀華哥照顧如夢,便起身向外間行出。看著他的背影,蕭寶檀華哥歎了一口氣,行到床邊,伸手輕撫了如夢的臉龐:“他這般對你,你也總得儘一點侍妾的本分。哪有跟了他這麼久,還沒破瓜的道理?”
如夢聽著漲紅了臉,努力掙開蕭寶檀華哥的手,往床裡麵縮著:“你怎麼什麼話都說得出口!公子是君子,卻不曾索求於此,他來房裡,也是聽琴下棋。你笑什麼?公子其實也有才情,隻是不知道看不上詩詞之道還是如何,總說那些詩不是他寫的,不許妾身流傳出去罷了!”
她說著,臉龐上又有些驕傲的神色,她試探著劉瑜在蕭寶檀華哥的麵前,可也有跟和遼國女人說起那些所謂“他人酒醉所作”的詩詞。看著蕭寶檀華哥的臉色,如夢卻就有了一絲得意,連那因著悲傷而起的風寒,都似乎一下子好了七八成。
公子心中,誰貼心些?這便是證憑了!
“君子?呸!他要是個君子,這天下就沒小人了。”蕭寶檀華哥冷笑著說道。
倒不是她對劉瑜有什麼怨恨,隻是聽著劉瑜和如夢說了許多的詩詞,她隱隱是有些不平的。她倒也聽過幾句,劉瑜無意間說來的句子,隻覺得真真是極好的。縱是劉瑜無論如何,也不承認是自己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