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開關押,以防串供。”劉瑜當場就提出了這個命令。
魏嶽已經對劉瑜有些盲從了,加上又是公文分派下來的差遣,自然就教手下依令去辦。
於是向家男丁分隔關押起來,又由著開封府的官吏、皇城司的中官,以及劉瑜在陳留帶來幾個得力差役一道,開始堪查陳留向家的帳本。
由樞密院下令協辦的開封府官吏,盯得很緊,他們本來就是看好戲的節奏。
宮中派出的大太監是李憲,他是得了皇帝的授意,過來盯著這件事。
不過這大太監,倒是對劉瑜頗為客氣,甚至一到皇城司,就揮手驅趕那些過來磕頭叫“老祖宗”的小黃門,單獨邀著劉瑜,到僻靜角落裡說話:“劉子瑾,你實話對咱家說,這陳留向家,通敵賣國,到底有幾成真的?此話入得我耳,出得你口,不作堂錄。”
劉瑜對這大太監無什麼好感的,而且這廝還有腳氣,彭孫捧臭腳的典故,主角就是這家夥啊,所以劉瑜倒退了半步,也為了儘快脫身:“公公,若是私怨,下官有一百種法子搞死他,就算他是向國舅的狗,又如何?難不成外戚的狗便能橫行士林麼?隻消花些時日,自也有辦法料理。”
“然而通敵賣國,證據確切,下官方才上奏天聽的。”
李憲聽著微微皺眉,想了半晌才說道:“咱家敬你是個乾才,又是範文正公的徒孫。是以勸你一句,此間卷宗,抄查的帳本,咱家都看了。要把向家定罪,隻恐力有未逮。要不就放手,要不,就在這裡做了。”
做了,李憲立掌成刀,比劃了一下。
皇城司雖沒有後世錦衣衛那麼大權力,比如捉人,除非緊急事件,要不他們也得頂著開封府,或是某提點刑獄司公事的名義,才能捉人。但一進了皇城司的大牢裡,那就不一樣了。死在這裡麵,連躲貓貓都不用上報的,來一句熬刑不過,或是畏罪自殺就得了。
劉瑜還沒開口,李憲卻就伸手止住他,繼續說道:“這事,你看著,不要開口,這等事,你不單不要去做,說也不要去說,隻教一個眼神,自然有小的們去辦。連阿貫那孩子,咱家都不願教他汙了手。”
說罷點了點頭,自行走開了。
站在角落裡的劉瑜,不禁苦笑,自己看上去,就跟奸邪特彆投緣還是怎麼了?
很明顯,童貫攀上了李憲的關係,而且還在李憲的麵前,說了劉瑜的好話。
而李憲大約本就在魏嶽那裡聽著劉瑜的名字多了,是真的賞識,才會給劉瑜提這個醒。
說起來,也就是李憲完全不看好,劉瑜能從正常的渠道,去給陳留向家治罪。
因為向宗回不服啊。
他儘管沒有乾涉,但是他托了許多人,甚至有不少人根本就不用國舅相托,自覺來盯著這案子,隻要捉到一絲問題,馬上他們就會上書彈劾劉瑜!隻要一彈劾得手,不就抱上國舅大腿了麼?這是一本萬利的生意,誰不願做?
大太監李憲,說他看過那些卷宗和帳本,倒不是開玩笑的。
的確就帳本上來看,是找不到什麼大問題,最多就那一樁販給陽城客商硫黃的交易,還是類似邊貿賣了幾批不是九經範圍內的書。這世上,從來沒有一絲不苟的律法,賣幾本書,的確是違反先前的禁令,但也扯不上通敵賣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