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著實是聰明的,無論是作為王安石的女兒,還是王雱的妹妹,耳濡目睹之間,她看翻了這官場的許多事,故之對她來說,儘管是豆蔻年華,卻早就無了少女的綺思。
對於王家的女兒來說。
劉瑜,完了。
這是一個很清楚的結局。
她不會去高呼搶地;
也不會是唱什麼“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她教丫環送去的書信裡,不再是往日裡的詩詞。
是讓劉瑜脫身的辦法。
“不要做傻事。”在她身後,王雱幽幽地歎了口氣,走了過來對自己妹妹說道。
王檾回身,長袖不經意掠過眼角,微笑著對兄長道:“放心,我不擅賣酒。”
她用的,是卓文君跟司馬相如私奔,當壚賣酒以謀生的典故。
王雱搖了搖頭,又是長歎一聲,伸手拍了拍欄杆,終於沒有再說什麼。
他能說什麼?
這本是他安排給劉瑜的公務;
這本也不是他自己要安排給劉瑜的公務!
而是朝廷上的大佬們,甚至包括後宮的各方麵勢力,角力、妥協之後,得出來的結果。
不是他可以抗衡得了的事。
哪怕王雱素有小聖人之稱,也無法抗衡。
因為涉及的各方麵勢力太多了。
其中包括了店宅務、後族、京師等著秤耗之類灰色收入的的低層官吏、新舊黨之爭……
不是跟哪個大佬打一聲招呼就可以的事。
除非他父親王安石,直接撕破了臉,才有可能中止這件事。
但王安石便是得了失心瘋,也不會去為一個無親無故、甚至連表態站隊都不願意的八品小官開口得罪所有人吧?
王雱說不出什麼勸解的話,隻好黯然退下。
但是王檾,眼眸裡映著這雪夜的星芒,隱約還有一點,光亮。
當阿全叔引著王檾的貼身丫環,來書房見劉瑜時,後者卻就失笑起來:
“這麼冷的夜,冷得連星星都要熄滅,她這麼狠心,卻支使你跑過來?”
那丫環凍得連臉頰都通紅,聽著他的話,氣得呸了一口:“虧你還笑得出來?”
王檾的愁顏,這貼身的丫環最是知曉,劉瑜的死活,與她無關,自家主子的不快,她卻是感同身受。說著她便把懷裡的書信掏出來,放在劉瑜書桌上,連告辭的話都省了,急急便出了門,回去複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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