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吳三卻又不同,他是聽得明白:“有甚麼難明白?趙楚你這憨頭,相公不是說得分明麼?這國都沒有,東京城都破了,人都死光了,俺要個院子,有什麼用處?總須做些事,教這東京城好好在這裡,這大宋好好在這裡,俺才好買個院子,種些菜,過日子!這道理俺尋思著,真是極對的,俺願按著相公說的,做這個脊梁!”
劉瑜微笑點了點頭,教他們回去,又約法三章:
“朝廷有奸臣,為防消息泄漏,我等便起個名目,喚作脊社,對外便稱,閒來大夥聚集,踢個氣球。而且必須約法三章。”
“一是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兒;”
“一是若要引人入社,必須呈書上來,由著現時在座兩人以上的社員具保,再由大家商討過關,最後我審過,此人不是敵國細作,不是漢奸,方才可以入社;”
“一是此事當真會死人,入得敵國,偷取情報,一旦被捉住,還會處之酷刑。所以大夥回去想清楚了,如果沒有把握,還是退出為好,以免到時出了事,害人害已。”
劉瑜根本就沒有提出明確的綱要,也沒有提出這個組織的奮鬥目標之類的。
很含糊,很隨便,這就麼一個約法三章。
老實講跟茶館裡,大夥聚一塊吹牛,差不了多少。
不過看著眾人齊聲應了,劉瑜也就這樣點了點頭,教他們自去。
待得他們都離去了,劉瑜才叫了李宏過來:“把人手都撒出去,盯緊了。”
“是,先生!”
劉瑜對於這些人,完全談不上什麼信任。
所以他也不可能跟這些人談到什麼實質性的問題。
至於說他跟人講朝廷有奸臣,這倒無所謂。
就算這些人把話傳開也無所謂。
因為劉瑜賦閒啊,賦閒是啥?
往直白了,就是離退休老乾部。
離退休老乾部,級彆又隻有七品,不是富弼那種位極人臣,到了封國公的級彆。
這種中低級退休人員,發點牢騷,誰去理會?
彆說他沒指名道姓,就是他直接罵司馬光,隻要不是認真上奏折彈劾,那後者聽了,也隻會笑笑過去的,隨他去吧。這是大宋,不是明,更不亡國時期的元、清。大宋年間,以言入罪,大抵出名的也就一個烏台詩案,蘇軾寫詩瘋狂罵皇帝,發泄不滿,最後不也就蘇軾關幾天,然後服個軟,這事就過去了麼?
劉瑜現在需要一點時間,去考驗這些苗子裡,哪些是值得培養的;
而哪些人,又是必須鏟除的。
他也需要一點時間,去看看,自己這番手腳,到底能不能行得通。
“阿全叔,你拿我的帖子,去開封府,請推官王輝王奉常過來一趟。”
“鐵牛,去龍騎軍叫彭孫過來見我。”
劉瑜隨即又做了一番安排。
畢竟這二十來人,都得準備給他們安置出路。
這對於劉瑜來說真心不是什麼難題。
當年進京,帶著吳十五和彭孫三四拔人,加上鋪進京師各處的暗樁,多多少少算下去,怕有百人上下,他不過是個特奏名的出身,九品的官兒,不也一樣能安置下來?
關鍵是他得走這麼一趟。
不走這麼一趟,讓趙楚那些人感覺:相公指縫間漏一點下來,就夠咱們造了!
以後有什麼不如意,那不覺得劉瑜對大夥不好?
甚至退一步說,升米恩,鬥米仇,不是沒道理的。
感覺劉瑜這麼舉手之勞就能幫他們辦妥,之前為何不幫他們辦?
卻要教他們吃上許多的苦頭?
所以劉瑜得讓他們看到,自己也是艱難的。
至於實際上的安置,這一番安排下去,便就妥當了。
但沒等王輝和彭孫過來,卻就有客來訪。
人都被劉瑜支去辦事,劉瑜便自己出去迎了,來的卻是王雱。
王雱見得劉瑜,卻就低聲對他說道:“家大人教愚兄喚你過府,研討詩詞。”
這話當然是話中有話,儘管王雱知道劉瑜每每有托辭他人所作的佳句,但也不至於,王安石在這推行新法的當口,叫王雱跟劉瑜去開詩會吧?
這不過是一個籍口。
王安石非正式召見劉瑜的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