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布置並不富麗,甚至王安石這書房,可以說是頗為簡樸。
和富鄭公家中,那種低調的奢華不同,富弼的妻子,少為宰相女,長為宰相妻,那不是一般人可比。人家那簡樸,往往比起那顯眼的珠玉,其實還要高端許多。那個真不能去隨便揣摩。
但王安石這書房,是真簡樸,劉瑜一眼就了然了。
大抵也就比劉瑜自己的書房,寬敞些,那屏風後麵,應該也藏不了許多的刀斧手。
不過劉瑜為了自個小命著想,還是頗為小心地回了一句馬屁:
“女兄胸懷社稷,惜為巾幗,若不然,當是宰執之材,國家之幸哉!”
王安石當真被這馬屁轟得愣住了。
他到了這位置,馬屁見多了,但沒過這麼不要臉的!
女子的地位,在這個年代,真心不高。
就算她是王安石的女兒,把她吹捧成大宋宰相的能力,這真的一般人乾不出來。
對於劉瑜來說,他完全無心障。
吹捧自己女朋友,有什麼問題嘛!
不過這一記馬屁,倒也緩和了氣氛。
王安石難得臉上有了笑意,也沒有這個問題上,再問下去,而是問道:
“子瑾尚末除喪?”
劉瑜起身道:“回相爺的話,每思家嚴,悲傷不能自己,正是子欲養而親不在焉!”
這基本是標準答案了,這年代,彆人提到自己父親的名字,都要站起來,劉瑜總不能扳著手指算,還有多少天,就守孝期滿吧?
“嗯,節哀,官家奪情,也是要你為國家出力,想來令尊在天之靈,也當欣慰。”
王安石也照例寬慰了幾句,然後開始詢問劉瑜,對於秦鳳路邊境,各種風土人情。
大約談了足足一個多時辰,王安石點了點頭:“子瑾倒是博識強記,不錯。”
於是接下去便是留飯,劉瑜以自己大病初愈,精神不濟辭了,王安石便也沒有再留。
由得王雱送出府外,上馬之際,劉瑜低聲向王雱問道:“大兄……”
“閉嘴!”王雱真心受不了了。
氣著他一陣咳喇,好半晌才消停,戟指著劉瑜說道:“子瑾,若再如此,隻有割席!”
就是再這麼乾,就和劉瑜絕交了。
王雱可不是蘇東坡,他不會慣著劉瑜的毛病的。
不等劉瑜再開口,直接就低聲說道:“滾。”
再提高音量:“子瑾慢走。”
然後直接入府去了,壓根就願再跟劉瑜廢話。
劉瑜卻摸著鼻子,笑得象隻偷了雞的狐狸。
因為這一趟,看起來,出乎意外的是,王安石似乎鬆口了!
至少沒有反對,也許等到劉瑜守孝期滿,除喪之後,劉瑜就可以張羅人手來提親?
總之,總算比起之前,大大的有所改進啊。
他覺得自己快被幸福擊昏了,一直以來,他就想不出有什麼辦法,可以讓王安石這邊同意他的提親。差太遠了,彆說這熙寧年間,就是古今中外放哪個時代,這門戶相差得都太遠,遠到足夠讓劉瑜絕望的地步。
儘管現時還沒定下來,但至少王安石並沒有馬上回絕啊。
至於蘇九娘?劉瑜覺得自己跟蘇東坡還是關係比較好,再想想辦法,總能找到主意。
但這種歡愉的氛圍,並沒有維持多久。
在當天的下午,家裡便有客來訪。
來的卻就是範家長房長孫,範如符。
一泡茶剛喝了兩杯,劉瑜問了範純佑、範純仁的身體康健,並為自己孝期沒滿,所以沒過去請安,深表愧疚;範如符也關心了一下劉瑜大病初愈之後康複,卻就直接切入了正題:
“賢弟雖是官家奪情,但孝期未滿,最好還是清心寡欲,以免授人以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