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臂弓還沒上好弩,這雪丘裡七張軟弓,已每人都射了至少四箭,快的還射了五六箭。
三四十箭就這麼衝臉上去,六七步的距離,對於使慣弓的,真的要射偏都難。
那四個使神臂弓的,當場就從馬上倒栽下來。
吳十五和王四所帶兩隊,已衝殺過來,這是提起速的馬,哪裡是那些停在原地,沒有速度的馬可以抵擋的?一個照麵就被斬落四人,還沒等吳十五和王四他們回身,從雪丘裡湧上來的二十來把樸刀,已把餘下四騎逼下馬來,跪地投降了。
於是眼看著吳十五、王四,領著那些從雪丘裡涉雪上來的軍兵,抱拳向劉瑜報道:“少爺,幸不辱命!”、“孫少爺,小的交令來了!”
不論蘇東坡,還是梁燾,無不口瞪目呆的。
就算連黃柏然,心裡麵那是恨不得劉瑜去死,也不得不擠上前來,行禮道:”直閣虎威!”
司馬康這天然不爽劉瑜的,要是讓他休息半炷香,大約仍會不屑,仍會覺得劉瑜不過指揮一些粗陋軍卒,匹夫之勇罷了。
但剛剛麵對白刃、利箭,特彆是那些鐵鷂子一言不合就殺人,半日裡吹噓自己如何了得的護衛,全無抵擋之力;一瞬之間,強弱換位,此時也是當真被震撼,也遙遙拱手道:“當真匪夷所思,今日方知直閣之能哉!”
至於那些從人、護衛,那是真真死裡逃生的了。
殺手若是要動手,死的必然先是他們。
地上兩具還沒冷去的屍體,就是明證。
對於劉瑜,他們的感激和敬仰,要更為發自內心,更為真誠:“直閣活我啊!請受小人一拜!”、“死了?這殺手就這麼殺了?入娘賊的,老子們不用死了?劉相公、劉相公,小人給您磕頭了!”、“為劉相公賀!相公當是公侯萬代!”
從積雪裡走上了官道,劉瑜微笑著一一答禮:“不過勇士敢戰,又有諸君協力,方得始終啊!劉某區區一書生,又有什麼本事,能抵得住這利刃勁弩?”
正當此時,方才跪地投降那四人,突然有一人暴起,抱住身邊的軍卒,任由長刀透胸而過,硬把旁邊兩三人都推倒了。其他三人趁這機會,紛紛躍起,邊上七張軟弓,倒是馬上張弓就射,但一時之間竟全部射空!甚至還有兩箭,誤中了邊上梁燾的護衛。
隻因這三人,不是向外逃生,也不是去搶馬,更不是刺殺劉瑜、蘇東坡等人。
他們撲向的,是那四把神臂弩。
不得不說,這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所以他們成功了。
成功地毀去了神臂弩的機簧。
不過也死了,幾十把樸刀、花槍,立時把他們砍成了肉醬。
押著鐵鷂子那三人,目睹這變故,不禁也愣住。
便在這瞬間,被反剪了雙手的鐵鷂子,吹了一聲口哨,他先前所騎的馬,長嘶奔來;
一腳如電踢出,立中看押者的檔部;
又把頭狠狠一甩,隻聽“哢嚓”一聲,竟將左邊看押他的老卒鼻骨撞斷;
右邊那看守著他的軍兵,正欲出刀,被這鐵鷂子和身一撞,撞得飛跌了出去。
然後這反剪著雙手的鐵鷂子,立刻縱身躍起,打了個空心筋鬥,正好落到奔馳而來的馬鞍上,他就憑著雙腿,在馬上玩了個蹬底藏身。
“唰唰唰唰!”七八枝箭便就這麼射空了過去!
“射馬。”劉瑜沉聲下令。
這一輪,卻就七箭有五枝命中了。
那馬正當發力,中箭的疼痛教它瘋狂前奔,直至奔出三十餘步,撞斷了一顆兒臂粗細的小樹,方才癱倒下去。這鐵鷂子總歸被反綁著雙手,一條腿又被壓在馬身下,吳十五和王四奔上前去,刀斧齊下,總算結果了他的性命。
“這真不是間諜該玩的活計。”劉瑜搖了搖頭,淡淡地重複了一次。
蘇東坡湊過來低聲問道:“間諜?細作麼?應該是這樣,《孫子兵法》分‘因、內、反、生’五間,《左傳》曰:‘使女艾諜澆’,間諜,你這詞生造出來,倒有一番味道。”
看著回來複命的吳十五和王四,劉瑜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去收拾殺手的屍體、物件等等不提,這都是平時早就安排好的事務。卻轉身對蘇軾說道:“知道你讀過書,你彆隨時都要掉一下書袋好嗎?”
“你怎麼知道,這些殺手,是細作?”蘇東坡大約平時被劉瑜欺負習慣了,倒也沒有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