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那掉進缸裡的小孩,是誰推進去的?我看司馬君實,脫不了嫌疑!”吼完這句胡話,劉瑜翻身便倒。
蘇軾指著劉瑜罵道:“胡說八道!子瑾如何,如何可以說出這等誅、誅、誅心之言!”
說著他站了起來:“你們聽我說,這變法,是不對的!不對的!”
然後便癱了下去,也緊跟著醉倒了。
“西夏得打、打!勝負無關緊要,隻要我們有餘力,就得把它打殘、耗死!一次一次的跟它拚,隻要拿下橫山,西夏便不成患,到時大宋自可國泰民安!”章惇搖頭晃腦也吼了幾句,然後也緊接著躺倒了。
這一夜,喝得淋漓儘致,喝得昏天地暗。
沒有弦樂,沒有舞伎,沒有詩詞唱酬。
隻是痛快。
當然,全賴這三位身邊眾多的隨從、仆人,在阿全叔的招呼下,趕緊進來把自己主人扶到客房去憩息。又是服侍著更衣,又生了暖坑,又鋪了錦被,要不然的話,這三個明兒凍僵了,壓根醒不來,或是凍出個傷寒症死掉,那就一點也不痛快了。
“我、我與子瑾相見恨晚,要胝足夜話!”章惇含含糊糊地叫嚷著,用力推開身邊舞伎。
蘇東坡也在侍妾的扶持下,揮舞著袖子:“當如是、當如是!爾等都退下,我還能再喝三百杯!”
如夢用熱毛巾給劉瑜敷臉,讓他略為清醒了一瞬間,恰好聽到這兩位的話,便大吼道:“我不跟男的一起睡!”
總算劉瑜吼了這麼一句,讓章惇和蘇軾的侍妾、隨從不太為難。
因為那兩位完全就是發酒瘋了,要三個湊一房裡,真擔心明兒起來,全喝死了。
第二日起了身,劉瑜倒沒什麼事,楊時剛剛過來,他已起了身,洗漱完畢,依舊準備去國子監,拖那些學生起來晨跑。
章惇也起來了在活動手腳:“子瑾,昨夜喝得痛快,多蒙款待。正好你起來了,便不多禮,就此辭去。”
臨出門時,卻把著劉瑜的小臂,低聲道:“當年韓魏公宴客,席有玉公、王相爺、陳相爺,是為簪花之典!今日韓魏公、富鄭公皆器重子瑾,王相爺也多有讚許,子瑾,天行健,君子當自強不息!”
不等劉瑜回話,章惇拱手一禮,便從容而去。
劉瑜回過神來,頗有些尷尬,自語道:“這是嗝應人嗎?何至如此!”
簪花典故,說的是韓琦宴請王安石、王珪、陳升之赴宴,席間剪四花,四人各簪一枝。
結果四人之中,韓琦早就當了宰相,陳升之雖然和王安石不對付,稱病不上班,又是丁憂辭職回家守孝,但也是貨真價實的相爺;王安石自然不用說,現時一手遮天的相爺了。
其實劉瑜知道,如無變故,玉公,也就是王珪王禹玉,過些日子也要拜相的,這典故後來就叫四相簪花。
章惇說這個的意思,就是跟劉瑜講:韓琦看得上眼的人,都是宰相啊!而現在不單韓琦看得起你,富弼也看得起你,王安石也覺得你不錯。你要努力,你有這樣的才能和天賦的!
所以劉瑜感覺太誇張了。
他一個七品官,還是特奏名,宰執離他真的很遙遠。
這時蘇東坡在他身後笑道:“子瑾,當年王相不過大理評事簽判,陳相不過大理寺丞!何必自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