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白狗,你再多嘴,連你也一並拖下去。”韓琦臉上仍然有著微微的笑意。
“相爺,下官表字子瑾。”
“嗯,老夫還是覺得劉白狗叫得順口。”
“相爺,下官以為,西夏人已得手!相爺已身中奇毒!”
“劉白狗,這種危言聳聽的小把戲,你還是收起來吧。”韓琦撫須搖了搖頭。
劉瑜急切地向前步,抬手一揖:“不,相爺,您真的中毒了,從下官進府到現在,你的臉上,始終都是這麼個微笑的表情,那毒藥看來已然讓您麵癱了啊!您聽下官說,這要不就醫,您可就成了麵癱相爺了!”
要不是他身後人等,無論楊時還是李宏、吳十五,全被長刀橫在頸上,幾乎所有人都想撲上來,把劉瑜這張嘴死死捂住!這是要找死麼?韓琦是什麼人?
大宋朝這年月,當麵罵官家應該是最安全;
要是罵首輔,那也得禦史之類的官兒才行啊,再說就算禦史,罵曾公亮,罵王安石都也罷了,罵韓琦的,能有好下場?
劉瑜是要把這一行人,全禍害死在這大名府麼?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韓琦居然笑了起來,甚至還抬手按了按,示意韓忠讓府裡護衛,把長刀都收了。
“你覺得老夫喚你劉白狗,不雅?所以你便以牙還牙,嘲諷老夫麵癱?”
聽上去,沒有一點動氣的意思。
韓相爺這麼好說話?
沒等劉瑜開口,韓琦搖頭道:“匹夫之勇,何以成事?”
“你到現在,還沒有弄懂,為何要讓你判國子監,又提舉外剝馬務,朽木不可雕。”
韓琦說著,頗有些失望。
“不,回相爺的話,下官對此早就想通了,這一節,下官謹受教。”劉瑜說著,長揖到地。
不是拍馬屁,而是韓琦這個安排,真的讓劉瑜頓悟,明白世事不可以算無遺策,就算是他劉某人也不行,他隻是一個人,不是神仙。
韓琦卻似乎愣了一息,然後揮了揮手。
那長隨韓忠帶了他這麼多年,當然知道自己老爺的意思,帶著護衛,把跟著劉瑜一起來的人,不論吳十五還是李宏,或是讀書人打扮的楊時,一並都半請半押,領了出去。
碩大的廳堂裡,除了一根根柱子,卻便隻有坐在主位的韓琦,和站在下位的劉瑜。
“你想通了?說來聽聽。”
劉瑜在這一節上,倒是很感激,便把自己所悟的,說了出來,最後說道:
“親力親為也好,算無遺策也好,都是一種理想之中的狀態,在實務裡,我們隻是一個人,是人就不可能不犯錯。一味自省,也不是辦法。情報製度的建立,並且有力的執行,才可能不斷的完善。”
韓琦看著劉瑜說完,伸手按在自己額上,半晌才說:“劉白狗,你很聰明,也很蠢。”
劉瑜張嘴剛要說話。
“閉嘴!老夫沒讓你開口!”韓琦突然就生氣了。
這才是韓琦的本性,他本便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