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瑜舉起碗一示意,俞角烈也舉起了碗,如此喝了三碗酒,俞角烈才長歎了一聲:
“你不該回來。”
“可是我來了。”
俞角烈脫手把喝儘的酒碗擲出去,戟指著劉瑜暴吼道:“你不回來,我們還是好兄弟!”
劉瑜很平靜地給自己倒了半碗酒,默然喝了一口,放下酒碗,定定望著對方:“是嗎?”
篝火上沒有人轉動的羊肉,已經有些焦了,油脂滴得急,“滋、滋”不住地爆出火花。
“是嗎?”劉瑜又喝一口酒,再次衝著俞角烈發問。
這對於後者來說,是一個很難啟口的答案。
儘管麵前不是仙兒,儘管瞎征已經把道理跟他說了許多次。
儘管他明白,他和劉瑜現在跟幾年前不一樣,各自有著自己的族群利益。
但真的劉瑜不回來,他們就還是兄弟?
“你他娘的變了!”俞角烈憋了許久,吼出這麼一句,然後頭也不回走了,進了某一個帳篷。
他在逃避答案,他不想麵對劉瑜。
他終歸不是瞎征。
劉瑜一個人,在篝火旁邊大笑起來,笑了很久,笑著淚水都滲了出來。
然後他開口喚了俞角烈某個手下的名字:“過來,把這羊烤好。”
戰戰兢兢烤著羊肉的奴仆,哪裡敢跟劉瑜舉杯相邀?
劉瑜獨自坐在篝火旁邊,獨自喝著馬奶酒,獨自執刀割下烤得金黃的羊肉。
青唐便在大宋之西,西邊的風,本就有著蕭索的味道。
何況獨飲?
劉瑜抬頭仰望長空,張嘴便想吟上兩句詩,到了嘴邊,卻變成了毫無風度的破口大罵:
“俞角烈你個王八蛋,彆慫啊!給老子滾出來喝酒!”
全然跟他之前那成竹在胸、運籌帷幄的模樣,一點也不相稱的。
但當他罵了第二回,某個帳篷的氈簾就揭了起來。
提著兩袋馬奶酒的俞角烈從帳篷裡鑽了出來,嘴裡一樣不乾不淨的回罵:“他娘的,誰慫了?今天不喝趴了,誰也彆想走!”
他走到篝火邊,扔下那兩袋馬奶酒,卻對劉瑜說道:“你不來,我若想殺你,得跑去宋國,路太遠,睡一覺,便懶得去了。我們便還是好兄弟。”
劉瑜點了點頭,喝光了碗裡的酒,笑道:“我來了,你若想殺我,總得把我灌醉才好下手,灌不醉我,睡一覺,便也懶得再灌。我們一樣還是好兄弟。”
“有理!”俞角烈想了想,一拍大腿,舉起酒碗:
“你若不想死,便彆那麼快醉。”
劉瑜搖了搖頭:“這就不對了,我若不想死,你可以快些醉,明天再灌一回,不就得了?”
“有理!”俞角烈狂笑起來,舉起碗一飲而儘。
雪飄飄撒撒的下,篝火仍舊燃燒著,傳遞著,這世間,為數不多的溫意。
隻是不知道,這篝火,它還能燃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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