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韶死死盯著那軍頭,要是眼光能殺人,大約那軍頭早就被王韶捅死了七八十次。
“你不早說!”王韶氣得用力一拍案幾,大怒衝著那軍頭咆哮。
這還不能怪王韶脾氣不好,因為硬探就是負責給大軍引路的,如果硬探都不認路,那這一路宋軍怎麼走?那軍頭被王韶罵了幾句,嚇得大舌頭:“相公息怒,小人以為這圖畫得精細,又是出自經略相公之手……”
他不說便罷,他這麼一說,王韶氣得操起墨硯就擲了過去,真的是差一點點就砸在腦袋上了,饒是如此,那墨汁也潑得這軍頭半邊臉都黑了,王韶衝著他大吼道:“你沒長眼睛麼?這裡寫著什麼?”
王韶說的是地圖邊上,劉瑜標注的兩行字:條件所限,或在誤差在所難免,以實地情況為準。
“劉子瑾又不是妄人!他製了圖,就在邊上先寫明白了,何時教你以此圖為準?你到底是什麼毛病!”王韶真是被氣得要瘋了。
那軍頭嚇得一下子跪在地上,王韶衝過去一記窩心腳,直接就把人踹翻了:“跪跪跪!跪又濟得了什麼事!”
這時邊上有跟這軍頭私交好的,當真擔心王韶火起,一會下令拖下去打個八十軍棍,生生把人打死,所以硬著頭皮進言:“相公且息雷霆之怒,小人以為,經略相公當非空穴來風,於圖上標有小路至竹牛嶺,或者當真有隱蔽的小路,未曾被硬探所偵知啊!”
那被王韶踹翻在地上的軍頭,掙紮爬了起來,卻是不忍連累自己的好友,苦笑道:“我開始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不敢提,想著到了這左近,派人去探路,慢慢查將出來就是。結果派了十一隊硬探,壓根就找不著圖上所標的小路啊!”
“你一開始為何不說!”王韶氣得要瘋了,上去又是一腳踹翻了。
這都討論到是用花隊還是純隊,去迂回包抄了。
結果這時候才來說,這條路實際上是沒有的!
那之前所有的討論,不全成了廢話麼?
所以還真不能怪王韶性子不好,說實在的,這負責硬探的軍頭,這麼弄是極不負責的行為。
不要以為隻有韓縝才會殺人,王韶一樣是會殺人的,在這邊關之地,沒有幾分殺戮征伐的氣度,如何壓得住這驕兵悍將?所以這軍頭是真磕頭,生怕王韶發了性,一發把他拖出去斬了,這還不比那被韓縝杖殺的指揮,要讓王韶這麼砍了,還真沒處喊冤呢。
“相公饒命!饒命!”那軍頭拚命磕頭,同時搜腸刮肚,終於找到一條救命糧草。
“回稟相公,昨日經略相公那頭派了小高先生押糧食前來,小人有提起這事,小高先生說是確有這路,小人才以為當真可能存在,隻是一時沒有尋著。故之以為多派些人手,總能尋著……”
話沒說完,又被王韶一腳踹了個跟鬥:“滾!讓小高來見我!”
高俅由著王韶的長隨傳喚過來時,整個議事的屋間,氣氛是極度之差。
人總有個親疏遠近,那負責硬探的軍頭,和大夥是一個馬勺攪飯的,一起上陣,一起負傷,一起吃酒,一起打完仗去青樓的交情,那怎麼也比高俅的關係近得多。現在因為高俅不負責任的話,害得這軍頭眼看要送命,王韶的軍略也要夭折,誰有好臉色給高俅?
不過王韶總還要是講究一些士大夫的臉麵,擠出一絲微笑:“有勞世兄押送糧草,這邊地一旦有事,當真是講究不了許多,世兄昨日過來,我也沒空去與世兄洗塵,卻是我的不是。”
他和劉瑜是平輩論交,所以對高俅就以子侄論了。